流年警事——我艰难的从警心路历程

杨凡

年过四旬天过午，逐渐养成了怀念过去的习惯。人曰念旧就是衰老开始的象征，然，我却乐此不疲。
   伴着一路老歌，任由思绪在清纯中飞扬。从前的一点一滴、一人一事，都会或可抚慰孤寂的人生，或可拨动敏感的神经。
    由此，有了写下小帖的念头，就由感触最深的职场人生开始吧，若真正衰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从头叙起亦为时不晚。
    手拙情切，即公之于众，唯有诸君抬爱见谅。

                   ——唯以代序
                      2014年6月16日

杨凡

  第一章   怀揣梦想，踏入警营

      1997年7月，欣闻由公安部、中组部、人事部联合发文招收应届优秀大学毕业生，作为省公安厅后备干部下派基层培养锻炼。原本打算投身军营被父母阻断的消极情绪一下高涨了起来。就是警队了，我无怨无悔的选择！

      申报、推荐、笔试、体检、面试，一级级地走过来，终于拿到了进入警营的入门证，并且被组织优先考虑送到了五常市局进行培养锻炼。初入警营一切都是鲜活的，在这鲜活的背后是自己所要面对的相比大学四年生活更加漫长难耐的岁月，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实现梦想、成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人民警察是我脑海中最渴望获得快乐的精神原动力。

      如今想来，真有些为自己当时的效率感到好笑。七月二日离校，离校后自己就购买了奔赴五常的车票，伴随着托运的书箱、行李一同搭乘上了去往五常我平生第一次奔赴的目标、我后半生的集散地的火车。隆隆的车轮撞击铁轨声带我驶出哈尔滨站，一路金秋的景致收入眼帘，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切都是这样的鲜活，以致多年后的梦境中还时常出现那渐行渐远的站台、独自为实现理想的一生远行！
车轮戛然而止的嘶鸣声将我从理想抱负的幻境中拽醒，这不是刚刚驶出哈站，怎会短促间停泊？向车窗外俯看，原来是家乡中常见的那种只有一座小房子的车站，沙石铺就的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就是过往旅客的落脚点。疑惑中，火车再次拔脚前行了。原来这南行的列车是要做到有站必停的。如此经历了十数个停停走走，终于听到了车厢内传来报务员悠扬的广播声——前方就是五常车站了。火车在轰鸣声中驶入一个奢华的、拥有两块站台的小站，这里就是著名的五常了。来不及细想，随着人流走下列车，再挤出狭窄的出口。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今生我将为之奋斗、牺牲、骄傲、挥泪的五常了！

       走在陌生的街路，环视着高低交错的房舍，买卖人家的吆喝声夹杂着各路流行音乐不绝于耳。“打听下公安局在什么方向？”“直行、200米，道北”第一次的语言交流让我感到了这里百姓的热情与朴实。顺指望去，不远处一座堪称鹤立鸡群的建筑映入眼帘——蓝色的玻璃装饰幕墙映衬着耀眼的警徽，显得庄严中不失时尚，那就是五常市公安局了。停滞门前，好好打量了许久，心中想得更多的是进去后我将如何表达、怎样将自己这缺乏自信的丑媳妇介绍给人家，起码留下些不至于有碍交流的印象。

      心里想着，脚下已经步入其中。门房的师傅听到我祥林嫂般的介绍后，将我带上了二楼，交给一位穿着绿警服的中年男子，那就是后来经常接触的局政工科长了。又如祥林嫂般的介绍自己，害怕人家不信，还立刻拿出了盖有省厅大印的报到证、派遣证。科长是热情的，甚至说同志们都是热情的，不大一会的功夫，男男女女的绿警服挤满了屋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自己则又如祥林嫂般面红耳赤的应答。还是科长有水平，及时将我领到了走廊东侧的一个套间，这就是政委大人的办公室。老年矮个子男子放下手里的工作，摘掉眼镜审视了我足有几分钟，而后得到的是令自己失望加惊愕的答复——单位暂时没有编制，无法接收！汗都快要下来了，自己稳定了下，站稳脚跟，忙不迭又拿出上级文件、派遣……

      不堪回首，数日内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单位向上级落实了自己的承诺，我在几周后办理了手续，但是没有住的地方，和更官一同暂住局门卫室。不管怎样自己的后半生终于有所指望托付了，长吁一口气。没有具体单位、没有住宿地点、没有伙食供应、没有工资发放，更不要奢望尽早穿上梦过多次的绿警服。有的是两页载满蝇头小字的时下报纸，一页《中华人民共和国新刑法》、一页《中华人民共和国新刑事诉讼法》，两月内背熟背透，代表局里参加全市两法知识竞赛。我有活干了！兴奋的眸子里斗志昂扬，没注意身边几名走过的俏丽女警闲聊中散落的：“咱局这回招的这个门卫还挺结实！”

       __未完，待续。

杨凡

    第二章   克难备战    初尝潜规

      自从在门卫房安顿下来，没有时间安顿自己的书箱，尽是将被褥铺在了上层铺位置，为了不有碍每日里来来往往办事人员观瞻，尽量铺叠得款款有秩。在校读书期间住惯了上铺，倒不觉得哪里不习惯。

      按照领导的要求，我这一段时期内的任务就是熟记新颁布的刑法、刑诉法，这是自己从警的第一项任务，必须得高度重视，于是乎诵读、默记、抄写、归纳、找题库……使尽了浑身解数。好在刚出校门，对背诵东西还不算难事。于是，日子就在背诵和等待中度过。背诵是为了准备，即准备考场上有所发挥，又准备为崭新的工作打下些理论基础；即等待考试的来临，又等待考试后自己揣测中的正式岗位将如何临近。

      七八月份的日子里，热浪已经来袭。整日如同形象岗般的起居于门卫室是有压力的。就好比关在透明玻璃箱中的小白鼠，基本谈不上隐私。再热也得将自己为参加工作留下好印象的正装穿戴整齐。除去每日里来往办事的人员不说，最骨子里还觉得各级领导会在最不经意间走过、未来同事时常的关注、漂亮的女警在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一天可以、一个星期也无所谓，几个星期过去了，考试的钟声还没有敲响，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感觉，是不是领导特意编造出一个参加考试的场景来考验自己，真心有些坚持不住了。难耐的不仅仅是每日的装模作样背诵长篇法条，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傍晚公安局对面广播局传来的悠扬歌声，以及远处万家灯火、屡屡炊烟……于是，我装模作样的学会了沉思。吃过中午留下的、早已冷却的剩饭，伴着晚霞坐在局门前的石台阶上，想到了少年时家的温暖、青年时大学校园里的欢乐无限。独自品味着远离家乡的孤独、少有交流的苦闷。于是，我觉得我应当改变下现有的环境，最起码不平日里再担当门卫小白鼠的角色。
这是第一次向组织提出要求，我找到的领导应当是位办公室的领导。我甚至为自己提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消除来往办事人员对我背题的影响，我要求搬到一二楼楼梯下，用木板间壁成的小屋子里去住。那里有一张单人床、数把扫地工具。尽管有点潮，但终归是独立房间，可以有自己思考而不被打扰的空间。领导很慷慨，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几平方的领土确权给了我，清扫工大姐似乎有点不太愿意，但咱是公安局的正式民警，有这个优先权。

      有了自己的天地，日子也不觉得那么漫长了。没过多久，考试就如期而至了。这时候我才惊奇地发现，参加考试的不止是自己一个大男生，居然还有两位美丽漂亮的女警！我们三人早就被组织确定组队，代表公安局参加政法委组织的这次两法知识竞赛。只不过这两位美女与自己的区别是多出两个条件选项——有单位、有自己的家。作为队友，这两位对我实在不够意思，如此漫长的脱产、背题准备期间，竟然一次都没有到我楼梯下的别墅来访。

      考试是采取知识竞赛口试的形式进行，分必答题、抢答题、加试题等等。每队桌前安装了抢答器、麦克风，以最后的积分计算总成绩。环顾四周，参赛单位好多。但心里还是自我安慰自己——咱是学法、用法的专业队！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三个人按照赛前进行的分工，竞赛有序展开。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看不到船坚利炮，只有唇枪舌剑、唾沫横飞。一路杀将下来，我们不出意外的进入了决赛。接下来的继续比试，就有点莫名其妙了。我们奇怪的发现，友队的抢答居然屡屡中的，而且尚不等主持考官说完题目就抢先而出，而且三四十岁的非法律岗位的女职工居然把专业的答案背诵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落！如此下来，做了巨大准备的我们这支专业队，到得头来只能屈居亚军了。

      带着一脑袋瓜的高粱花子，我们三人随同领导参加了赛后政法委领导组织的庆祝晚宴。领导的祝酒词中饱含对我们这支小队成绩的认可，推杯换盏中，我突破了自己历史上不喝白酒的记录——干了整整一大杯。席间朦胧地听到，获胜友队为赛事的承办方，场地、设备、包括奖品赞助以及其他……不管怎样，月余的背题任务已经完成，等待我的将是梦寐已久的带刀侍卫工作了。于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热情下，半推半就地又豪饮了几大杯啤酒，那晚确实丢掉了想家的念头。

        ————未完，待续。

杨凡

       第三章    警事紧急   光荣上岗

       大赛后的几天，两位女警得到了愿望中的休假，而我有假，亦无处可去。兜里来时母亲装下的百元大钞已经所剩不多，最关键的是自己不知道这种坐吃山空的日子何时结束。于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己的楼梯下别墅中无聊地度过，伴随自己的还是书箱中一路背来的励志书籍。

      日子在一天天地度过，每日透过我的别墅窗子向大厅里张望，来来往往办事的人行色匆匆，而我无所事事。忽然有一天傍晚，已是下班时间，大厅里来往的便衣神探们剧增。从他们凝重的脸上看得出是有大事发生。局座们陪伴着另外许多干部模样的人频繁上下我坚守的楼梯。二楼会议室整夜灯火通明，里面的飘出浓重的烟草味道，飘散到我居住的位置尚可嗅获。平日里爱打探消息的门卫老头神秘莫测地告诉我——市里发生了恶性案件，抢劫、强奸、杀人，而且还是接连多起。市里百姓传言说五常出了杀人狂！这就是我参加公安工作以来，参与侦破的第一起案件“4.20”专案，我被授予侦破案件先进个人称号，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随着半夜会议的一天天延伸，烟草味道愈加浓烈，大批便衣们来来回回，都是夜间行动，从他们疲倦的脸上，我更可以感受到案件的严峻、工作的艰辛。这让我越发感觉到现实中的工作岗位距离自己将不远了。果不其然，一大早，刚刚上班，中年政工科长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室内已经有一名也是没有穿警服的同龄小伙在了。我们二人被科长领到了走廊东侧一个挂有副局长门牌的屋子里。板台后，一位大高个中年男子抬头打量了我俩一番，和科长交流了几句，对我二人也没有什么废话及客套，直接说了句：“走吧”。

      我们俩被大个子局长领下了楼。穿过走廊大厅，经过我的别墅，来到一楼西侧经常吵吵嚷嚷的一溜办公室。在最堵头的一大间屋子里，大个子局长对室内板台后径直站起的那位、戴着一副过大眼镜的中年便衣说道：“争取到两个，你好好带吧”然后就转身出去了。留下我们两个新兵蛋子怯怯地站在板台前，无所适从。
这时我好好打量了板台后的大眼镜：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形彪悍，屁股后别着的醒目撸子将其与群众彻底分开、大眼镜后鹰一样的眼睛又将其与来来往往的疲倦便衣们明显分开。这位爷就是我的第一任老板，刑侦大队长谢大队。早就听多事门卫老头念叨过，他就是同牺牲的榆树刑侦大队长共同出任务，枪挑多名亡命徒的主。犀利眼镜说话了，听声音还有种很久违的亲切，并不是想象中的瓮声瓮气：“干刑警可辛苦，愿意干吗？”我俩忙不迭地应声：“愿意，愿意！”殊不知，早就有人掏耳蜗子，干刑警比上农村干老派神气多了！
接下来还是没有客套，这或许就是便衣们和其他们的区别所在吧：“哪个队要？自己选！”当时自己一定囧到了极点，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甚至腿都开始颤抖！要是没有人愿意要该怎么办？无疑，这种想法是多虑了，我被一名看上去更加和气些的中年便衣拉走，拉我的人就是我的老藤师傅。因为紧张，都没有注意到我那难兄弟是被何人领走。再接下来，又是老藤师傅将我领到边上的一个办公室，门牌上写着北片中队。再再接下来，就是室内几个办公桌的桌主相继和自己拉话，这些便衣们与我年龄相仿，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我的兄弟了。

       寒暄过后，老藤师傅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自己的风格——领着兄弟们一拥而上，先强迁了我住的别墅，让我暂时住到探组办公室。紧接着立马掏出足有一尺厚的数本卷宗，放到我面前桌上：“这是正在搞的案件卷宗，抓紧看通、熟悉案情！”转身走了。留下我坐在桌前，直盯盯地瞅着今生头一次可触摸、可研习的真实流血案事——“4.20”郭晓光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件发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无法细细品味、无法感受到乔迁之喜、无法感受到我已正式上岗。夜半，新家、探组办公室内，一个人留守的我流着泪，默默念叨着，告诉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了，而且还是影视剧中令无数人羡慕癫狂的刑事警察——老便！

      ____未完，待续。

杨凡

  第四章  首任培训  重回课堂

      环境的改变，自己感觉同时也改变了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和地位。自打搬离别墅住进探组，自信心也与日俱增。尤其是参与到“4.20”专案中，令局里来来往往的众警服们刮目相看（这只是自我感觉）。就是中午去食堂吃饭都不觉得自己是吃闲饭的了，吃饱为止，不再客套。现在想起，实际上当时就是自己一个人心里在作祟罢了，谁会去关注你一个外地来的毛孩子。而且自打加入老便，在局里大食堂吃饭的机会也少了许多，大多数都是和探组兄弟们公干、外出，走到哪吃到哪，阔气的很，刑警本就是吃百家饭、四海为家。

     那段日子里，作为一个身处他乡、尚未有家室的年轻刑警，习惯了吃百家饭、习惯了坐着2020S吉普车走南闯北、习惯了兄弟们为工作变相陪我居无定所的生活。整天里就盼着全队下乡办案，哪怕再小的盗窃案件都是我追逐的目标。在这些跬步里，积累下了我会看、会听、会写、会向老便一样说话、会面对瑟瑟发抖的犯罪嫌疑人而不打怵。整日里背在身上的挎包里装的是材料纸、印尼、钢笔、牙具、毛巾，对于我来说还有一件当时最值得骄傲的警械、也算作我个人认为的武器——一副师兄的钢制手铐。在这样的岁月里，虽然一直还没有配上梦想中的橄榄绿，但同伴老便们也从不穿着一新来刺激我。就这样，在自己哗啦哗啦的包包响声伴随中，我飞速度过了大把愉快的日子。

     愉快总是太短，一天，刚刚准备好我的“武器”行囊，准备随队外出办案，就接到中年政工科长的电话——准备学习用品去哈市警校培训，即刻启程。原本以为一同被送到刑警的难兄弟会一同前往，一打听，结果答案是只有我一人前往，无奈只有孤单地独自赴哈前行了。稍有安慰的是启程前得知在哈集训的这些人，都是省厅放出来的这帮学生警，对于他们我是再熟识不过了。有我四年的大学同学，有我称兄道弟的兄弟校学友，小别几月，再次见面，岂不其乐融融，我就是这样随遇而安。

      小别几月的哈尔滨，我又回来了！报道的地点设在老机场路与埃德蒙顿路附近的一处驾驶员学校内。自然，陆续见到了众多省厅命名的各局后备们，一顿寒暄必不可少。有土豪的，早早穿上了马裤呢警服，戴着大檐帽，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警号，煞有介事的装起了财主。当然也有更多向我这样低调的主（实际咱是没有混上，但嘴硬不认），穿着便装，除了脸上多了些工作后的沉稳之外，大抵没有什么变化。报道后，分班、分住宿寝室，开学式。因为是为期较长的培训，所以还选了班长及其他班干。因为基础一直就不错，且在前期招录、选优的时候咱就是召集人，所以，这一次我又成功卫冕，作为培训班的班长开展工作。

      说起这个培训班，门头还挺高。省厅组办、培训全省各市、地、县局新晋升的公安局副局长、政委。我们这二十几个全省招录的所谓优秀大学毕业生，实际是因为上面有相关的文件才被高配到此班共同参与学习。机会难得，于是系统地对自身的法律素养进行了打基础式的巩固再提高。更为难得的是一批高水平的教授级教官指导了大家月余的法律实践。公安部崔道植老师还特意从北京乘机赶来给大家伙授课，受益良多。与各地的“领导同学们”的朝夕相处、言传身教，在另一个角度为我们诠释了积累基层经验的方式方法，善莫大焉。

      身处课堂，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百里之外的老便兄弟们。他们现在在忙些什么，是否向我现在一样充实快乐？这突然冒出的想法使我异常惊奇。原本以为自己会思念的只能是家中的父母双亲，怎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开始惦念起刚刚加入不久的警队兄弟？左思右想，想来我已经是加入雁群的孤雁，融入其中，长与短的分别都不会改变我是其中的一份子的事实。

      _____未完，待续。

杨凡

     第五章    平凡岗位  超常发挥

      欢乐总是太短，思念总会更长。培训的日子在人民警察之歌的旋律中匆匆结束。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再次别过，这一回，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再怀疑前路本应聚少离多。二十几个人，为了照顾全面，从北至南依稀散落：饶河、孙吴、龙江、泰康、呼兰、阿城、五常、方正、依兰、通河、虎林……再聚首，哪知何年何月。祝福他们吧，尽管前程并非坦途一片，但乘上此舟，也只能风雨向前了。

      快马加鞭只因归心似箭，放弃了训后休息的自己，第一时间赶回了我那尚未温热的新家。经过从前的别墅，走廊里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大队的人马因为批量上案走访，都涌到了案发地一处偏僻的农村。远方传回的消息说，大批人马长期驻扎，导致那里的大豆腐、二豆腐（干豆腐）已经紧俏脱销。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偏远农村自然条件的限制，不仅仅只会是治安环境的恶劣，更束缚、捆绑了经济的发展。

      打开自己的新家，忙不迭地提水拖地，投洗抹布打扫卫生。月余的离开，留守床褥并未得到应有的休整，上面写满了经常熬夜的桌主们到访的讯息。打扫完毕已近黄昏，剩下的事情又让自己犯了愁，该解决如何填饱自己肚子的问题了。说心里话，到目前为止钱未进一文，倒是因培训几乎打光了自己包包内库存的几发炮弹。吃面吧，即附庸风雅，又可填饱肚皮。于是一边念叨着一碗阳春面的故事，一边走进夜幕中的这座既陌生有熟悉的城市。

      短暂的缺粮尴尬被兄弟们旗开得胜归来的喜悦冲散，那是一个喜悦的时刻，对于我来说，这无异于井冈山上的隆重会师。前方归来的兄弟们三三两两地扯着、拽着去洗澡、去路边的馆子吃肉串喝啤酒，富豪般的生活就此开始。这是老便们对自己月余乡村苦熬干休后的犒赏、也是对我这泊来品、困难户的变相接济。当时心中没有别的想法，等领到第一次工资的那一天，一定加倍回报。可是，略带些匪气的老便们谁又会这么想呢？

     生活就像旋转的星球，总会重新回到自己应有的轨道。接下来的时日里，日常工作有序展开。我再次奇怪的发现，正规军老便们也是要外出打击黄赌、整治地方治安的，而且在相当一段时期内源源往复、连绵不绝。在这其中，正发挥了我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奉献的三特精神。打击此类案件，大多分成四步走：线人报信、突击抓获、查证属实、量格处罚。这四步中，第一部我是永远没有话语权的，并且这个风格一直保持至今。原因很简单，咱是泊来品，再爱钱财的人，任谁也不会向不熟识的主东告发线报的。自己能够全身心投入的，就是四部曲中的中间两步了，那是无可比拟的地位优越——因为年轻，且毕业于体育专业，奔跑是不成问题的；家就是单位、单位就是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有的是时间和抓获的嫌疑人耗磨到底，大不了同吃同住，直至交枪投降。

      回首那段日子，常常都是灰滔滔的脸，乱蓬蓬的发，依稀的胡茬也长挂两腮，但乐此不疲。往往都是自己的中队事物忙完，还有其他中队的新到，或未解，帮就是了。咱是吃住单位的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驱使支配。当然，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加班补助如小溪般将早已匮乏的子弹袋变得充盈起来。二百元的见习工资自然不必常常是望眼欲穿了。富豪起来的自己甚至忽发奇想，领导是不是该考虑为我置办新衣了？

      事实证明，自己作为基层群众，目光总是短小狭隘的，领导才是高屋建瓴的。没过多久，高瞻远瞩的领导非但为自己置办上了梦想已久的橄榄绿，更令自己惊愕不已的是，我居然同时拥有了一方崭新的大汉显！要知道，在校期间，只有哈市籍的骄子们才可以自豪地将数字反别在牛仔裤袋上招摇过市，不时还要偷偷按响，发出“滴滴”骄傲的鸣叫……还是感叹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_____未完，待续。

杨凡

  第六章  初获神器  敝帚自珍

     “公安机关作为武装性质的国家治安力量和刑事司法力量，担负着巩固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维护国家长治久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的重大政治和社会责任。”作为法律，“武装”一词就确凿无误地明确了人民警察依法使用警械武器的权力，这是神圣、不可剥夺的。

      为了上述陈辞，加入警队的我苦苦盼望了好久。有人会说，这家伙的愿望可真多！但事实的确如此，人持续地活着，就是由无数个愿望的或繁或简地堆砌而成。每人、每时、每阶段，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目标，就如同山羊面前吊着的胡萝卜，是它吸引着你不停迈步向前。人一旦真的没有了愿望，那或许真正要面临危险了。怀着这个愿望，每天看着队友老便们屁后别着的或长或短的家伙进进出出、掖在枕下，我都会耿耿于怀。那个年代，枪是人手一颗的，而且24小时全天候携行。作为新人的我，自有办法接近那些撩人的眩目烤蓝，找机会给队友们擦枪就是我绝佳途径之一。

      通盘考虑的领导似乎完全理解了我良苦的用心，在见习届满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张申请配枪的制式表格。颤抖着填满当填的空位，奔跑着找一层层上级签字盖章。记得程序落实到治安局长的时候，领导这样批道：“经请示陈XX局长，同意配发短枪一支。”边上还有大个子刑侦局长的讲情：“刑警已经几年没有再配枪了，给配个小枪，六四吧”这样，我得到了从警后的第一颗枪——一支老旧的7.62毫米六四式手枪。
剩下的工作，就是忙着四处去收购老便们赞助的枪套、弹夹、子弹。穷人家过日子，大家伙都伸手帮一把，真的能解决很大的问题。这不，在大家伙七手八脚、七拼八凑下，咱短时间内就脱贫了！那心情，无以言表，能准确概括描述的，或许只有看过小兵张嘎的人才会知道。

      枪，作为人类制造出来的工具，很有其魅力。深深的芦苇荡里，拄着根棍子行走和端着支满弹的猎枪行走，人的心理状态完全是两个概念。自从有了这支虽然老掉牙的六四，蹲坑守候、上车反扒、前置交易、独自看守、抓捕堵截、甚至是以往独自走夜路会不时颤抖的毛病都基本克服了。它，成为了我最亲密、最**的无言挚友。

      老藤师傅说过：“枪是咱警察的第二生命，要用心去管护、培养和浇灌”。对于师傅的嘱托，我做到了。这颗六四一直陪伴我多年，因参加全哈市首届大练兵比武获得赛组冠军、赢获新七七，才得以上交。上交老枪的时候，它仍然是保养、擦拭得油光崭亮。

      我相信，冰冷的枪支一定也是有情感的，不然那段寂寞的岁月里，为何独它能与我长相厮守、乌黑的眸子为何总会令无数罪犯放弃抵抗。有之随行，公平与正义都会齐开绽放。正如无数前辈们曾经说过的那样：“作为警察，或许你任职一生，都不会使用上愤怒的子弹，但无疑，谁也缺少不了它平安的护佑！”

       ——未完，待续。

杨凡

  第七章  忙里偷闲  打发寂寞

      人坚强、持久的毅力是最难能可贵的一种优秀品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完全不具备这一优秀品质的。
     
      正是基于此种关键因素，高中时代的终结，并没有为自己铺就一条美好的未来。由于过分热衷于社会事务，今天参加班会、明天学生会、后天还要有某某会的打算。就在这样的状态下，难怪自己无法跻身于就读的省重点高中的众高手之林。

      高二，大部课程已然完结，冲刺的频率总会落下人家一拍。还是审时度势的母亲为我指明了人生方向——报考师范院校，凭借特长或许有不掉队的可能。于是，傍晚的田径场上训练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壮实的我。高考过后，我成为了哈尔滨师范大学体育系九三级新生中的一员。

      四年的大学生活，本性不改的我依旧是我行我素，班委会、学生会、入党，热衷于社会事物的我，再次犯了老毛病，忙得不亦乐乎。但这一回，似乎我选对了方向。四年学习生活结束的时候，包括各科考试成绩、参加全省多项赛事、平时操行加分，综合测评成绩居然名列百人前十。老天居然还真的饿不死我这瞎家鸟，偏逢赶上招警，还是后备。于是一路闯了过来，歪打正着地实现了自己的警察梦。虽眼下身居于此，忙些、累点，不比同学们出于名校大典、光鲜照人，但咱是从心眼里喜欢这份职业，心中充满的是无限的职业优越感！

     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就要坚定地走下去、而且还要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姐妹们看着咱走得相当精彩！一身橄榄绿混到手之后，忙不迭地选择了个休息日，穿戴整齐，四处开始寻找五常小城的靓点，我要多拍些戎装焕发的照片寄回家里，让爸爸妈妈感知到我在这里的活力四射。

      五常是哈尔滨的南大门所在，与吉林省接壤。说到地形地貌、原始风光、淳朴民风，那自然绝对是一流。但刚刚撤县建市的城市规划却真的不敢令人恭维。（近些年市容市貌有突飞猛进的发展）找了半天，居然寻到了一处相对十分成规模的体育场，这是众多在这一级的县级市里很少见的景观。自己从前忙于温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奢华。

      步入其中，一群比自己要小上几岁的半大孩子们在场地内专注地踢着球。十数个人，分组对抗。因为自己大学的四年里团体项目专选的就是足球，所以停下来对他们卖力的对抗产生了兴趣。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偏巧对抗中的足球飞到了自己脚边，空中停球、摆腿击球，将球准确送回赛场。半大孩子们也好生奇怪，这警察居然也会踢球！于是在赛事的一步步激烈演化过程中，我也自然而然地被邀请其中，参与守门。从陌生到熟悉，半大孩子们的底细被我职业化地摸透，大多都是高中生、还有部分初中生，大学一年放假回来的也占了一定比例。我则从受邀参与，到开始教球。直至几年后的组成大小数支队伍，着实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这发展壮大起来的混杂队伍中囊括了学生、在职、小商小贩小业主等等、等等，总之大家聚到一起都是基于对足球激烈对抗的热爱。今天已经成型的五常祥龙队里还有不少我原来的老班底，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自己已经为人夫、成人父，难得有时间再上球场。即使再次出现，想必已经不出意外地会成为他们进攻路上的累赘，再不能左冲右突、再不能远程发炮、射门得分了。但我依然心存感激，是他们为我在那段百无聊赖的时候，获得了放松、充电、继续前行的动力。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八章 风云再起  案情变幻
　　
       日子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不咸不淡中度过，相对于初始新家的优越，我已获得更上一层楼的优待，至今想起仍令我暖遍体肤，感慨万千。

       那日早会后，正在伏案书写当日的“每日一字”钢楷，中队领导将我叫入其办公室。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后，手指向窗外临街的一处小饭馆——东北炖菜馆的所在。“经队里研究决定，那里将是你今后一个人的就餐处。每天、每次吃过饭之后自行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饭费由队里统一解决，标准自己看着办。”时至今日，每每提起，我都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无限的感动。并不是享受了优厚的待遇、占了便宜就会莫名的感动，这是家的温暖，兄弟般的照顾与体贴！一组、一队、一科、一室，并不是哪一个群体都会主动为自己落单的成员、弱者，奉上最真挚的情谊。然而，这的的确确地发生在我的周围，而发出诚意的确确实实是发生在被公知们称为彪悍、粗野又略带些匪气的老便兄弟们身上。我无言以对……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自己很少或不到万不得已方才光顾这家菜馆。老便们的生活漂泊不定，今天这里，明天就会那里，居尚且无定所，况饮食乎？但那是我彻底融入五常这一陌生环境的一个重要精神支点！

       一九九七年发案的恶性抢劫、强奸、杀人系列案件，就在这样的时候再次爆发了。这一次，凶顽再次下手的是一伙半夜饮酒归来的电大学生，刺死两人，伤一人，一人挟持、抢劫、强奸……这就是一九九八年省厅挂牌督办的二号案件。也是五常多年来有名的“98.420”专案。

      全局由此，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攻坚。省厅、市局大员、专家纷纷前来指导侦破工作。全局动员数百民警开始了围绕全市以五常镇案发地为中心、放射十数公里村屯的大面积摸排走访工作。老便们消失了往日的嬉戏，专注地开展自己划分的工作。这次的侦破工作历时数月，上面恶狠狠地发话：“案件不破、人员不撤！”在侦缉的大网中，我们作为其中最为诡秘的一组，开展工作——化妆侦查组。由一名男警带领一名女警，装扮成伴侣，深夜在镇内划定的几个不同的敏感区域内执行诱饵式化妆侦查任务，其后面编排一队盯梢组，负责支援。

      案犯似乎有了心灵感知，再无声息了。然而走访大军依旧、化妆侦查依旧，全局的中心工作全面以此案的侦破为唯一内容。上面下了狠茬子，下面更是不敢怠慢。走访组签下层层责任状、务必见人，有走漏的坚决追查问责；化妆侦察组风雨不误，车轮式不间断工作。那段日子里，因为长期时差颠倒，人整个都白了许多，不是白皙是惨白，见不到阳光的直接后果。每个参战老便都彻底放下了从前屡破大案的荣耀。一丝不苟地投入其中，丝毫不敢有丁点的疏忽大意！

        日子，就这样颠倒黑白地过着，相伴左右的天天都是防刺服、五四枪（为了加强火力，六四都换成了五四）、胶皮鞋。直到，一天清晨，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刚刚从岗上撤下，来不及洗漱就昏昏和衣睡下。突然，探组的门被敲得震天山响：“起来，到会议室开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赶紧爬起，冲到会议室：怎么只有自己和另外一名年纪相仿的队友在？少许，大个子刑侦局长快步入内道：“收拾东西，出门！”心中暗喜，一定是案件有了关键性突破，该收网了！

        _____未完，待续。

杨凡

     第九章     千里缉凶   生死考验

        一行四人乘上全局最摩登的猎豹，一路向东疾驰。车上，大个子刑侦局长简要地透露了此行的任务：目的地——方正县；抓捕对象——“4.20”专案嫌疑人；抓捕手段——秘密蹲守，伺机抓获。

       从五常到方正要穿越崎岖山路，途经毗邻的尚志市区，全程距离不是小数目。车上的几人除去驾车的司机，不久都在车辆的摇摆颠簸中睡去。睡梦中，我手持钢枪、亲手抓获了这个人间恶魔，老便们都在为我欢呼庆祝……

      一九九八年，在我国的历史上发生了一个重要事件，那就是洪峰肆虐、江河泛滥。松嫩平原上也没有例外，紧邻松花江的依兰县为躲避洪峰来袭，已经将监狱中的囚犯全部转移到了方正县监狱。各处各地都在为抗洪抢险而四处奔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抓捕组秘密进入了方正县。

      都说天下警察是一家，这话一点都不为过。方正警方知晓了案情之后，立即召开会议，研究协助抓捕、布控方案。为了探明嫌疑人是否先期到达方正，由我穿着雨衣，化妆成当地抗洪干部，在村屯干部的带领下，携带武器进入预设村屯查看情况，相机行事。别着上膛的枪支，外穿雨衣，拎上一把沾满泥水的铁锹，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豪迈。在村屯干部的带领下，我只身前往嫌疑点查看。离开之前反复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同我想象般干净利落，进村的突击化妆侦查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及嫌疑人，这说明嫌疑人的脚步没有跟上四个轮子的汽车。缉捕工作转为蹲坑守候，坐等鱼儿上钩。为了稳妥起见，足智多谋的大个子刑侦局长还提前秘密找来当地的一名线人，据称此人就是“4.20”专案嫌疑人有可能投奔的其一个从前的狱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民俗谚语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大个子局长还特意交付给其一定数量的资金，以供其特情使用支配。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方正县的大街小巷等若干嫌疑点开展蹲守与随机查找相结合的工作了。等待是最考验一名侦查员耐性的事情，在与狡诈多疑的犯罪嫌疑人的针锋相对、斗智斗勇过程中，谁坚持到了最后，谁才有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不紧不慢地过着，为了抓捕行动不走漏风声，我和队友都关闭了所有通讯联系渠道。老藤师傅讲过：“为了案情需要，很多事情、很多行动都应当是妻不传、子不过的，这就是铁的纪律！”就这样，我和小队友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似乎是在人间蒸发了。

       那晚，乌云笼罩了本已漆黑的夜，点点繁星似乎都躲到了匣子里面。如斯的夜晚，昏暗的街灯也抵挡不住夜的诱惑，而昏昏欲睡。就在这个时候，抓捕组的领导接到线报——嫌疑人出现！分秒必争中，各路人马急急赶向设在方正县局的抓捕指挥部。抓捕指挥部按照上来的情报，将现场情况画图、分组。作为娘家人，咱是义不容辞必须冲到第一抓捕组的！这个时候没有胆怯的退缩，只有勇往直前的热血！枪械、械具、人员，一一准备完毕，行动开始！车辆的轰鸣声中抓捕点一点点临近。车厢内下意识地活动活动手腕、脚腕，该死的亡命之徒，我来了！

      一个猥琐的身影从胡同中急急跑出，他就是大个子局长安插的线人。一脸沮丧的脸告诉了我们一切。嫌疑人确实来过，并且吃了饭，甚至还喝了点酒。但情报的外传，明显因为各种原因而延误。后来当场击毙犯罪嫌疑人的死无对证，完美地包埋了这次各种原因的延误，天知道。

      秘密抓捕立即转为武装堵截，方正县局一时间警笛大作，各出城卡点，各交通要到，全副武装的大批民警用大无畏的职业操守彰显了对兄弟单位工作的无私支持、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同仇敌忾、对省厅二号挂牌案件侦破工作的高度重视。

       天已拂晓，彻夜未眠的数百干警在上级的指令中改变作战区间，与此同时，抓捕组判明——嫌疑人方正受惊后，极有可能重返哈市！五常警方另一抓捕组出发了。

       两天后，犯罪嫌疑人郭晓光被击毙于哈尔滨市平房区侵华日军七三一纪念馆附近。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章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4.20”案件的成功告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仅仅是破获了省厅督办2号挂牌案件，更重要的是掀去了一块压在全局民警头上近两年之久的重石。双刃剑下，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我们这支队伍在实战中存在的局部懈怠。立功受奖者有之，受到追责、降职者有之。一个全市偌大的庆功大会，开得也是喜忧参半。

      值得惊喜的是我们这一组，十余对化妆侦查的男女搭档中竟然开出两朵娇艳的花朵——两对搭档在案件成功侦破之后，同时收获了幸福的爱情。是啊，都是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姑娘小伙，他们在危难面前毫不退缩，风雨中相携而行，一同走过了整个侦破重案的日日夜夜。最终，他们不但获得了工作上的巨大成功，同时也收获了最为真挚的爱情。

      而我也成功地拿到了侦破“4.20”专案先进个人称号，这是我入警以来首获的奖项。第一时间，找到街边的长途电话、拨通家的方向，喜讯随着电波传到远方。电话里，妈妈苍老、熟悉的声音略带着幸福的哽咽。不经意间，妈妈流露出爸爸突患脑部血栓卧床的坏消。虽及时治疗，病情得到缓控、渐近康复，但也着实惊得大家一身冷汗。因为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加之不愿因此耽搁我刚入角色的工作，所以没有来信告知。

      其实，我知道当时就是妈妈打来电话，也是找不到自己的。爸爸已经是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了，风烛残年的岁月里，他是需要我的照料、精心呵护的，哪怕是精神方面也是好的。那段日子里，妈妈总是在床前拿着我橄榄绿的照片给爸爸看。在反复瞧看中，老人都会驱走因病患折磨而焦躁的心绪，安稳、踏实地看着、看着，睡去。电话里，语言已经含混不清的老爸还如同我儿时一样抢着电话叮嘱我要继续、要努力、要甘做人下人……泪如雨下！

      爸爸、妈妈生有两子、二女，最不得计的就是这两个儿子。哥哥考学离开家后，留哈、娶妻、生子，而后全家移民国外；我这又离家千里，干上这游神样的工作，让老人们常年惦念。最为省心、得计的是两位姐姐，她们陪伴在爸爸、妈妈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去。我这经常在家标榜的孝子，直到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几年后的一天傍晚，当时已是巡特中队长的我，在执勤驾车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收到了爸爸突然去世的噩耗，到死都没有在床边送终、尽孝……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妈妈电话里不失时机的询问敲打，诸如，是否打算有机会就回哈市工作、是否可以按政策返回原籍工作、个人问题是否打算就地尽快解决，等等、等等。我知道老人的心思，是想我尽早安顿下来，以防老人突然撒手人寰、措手不及。这次爸爸的突然患病已经惊得大家是一身冷汗了！是该好好考量下我的人生了。

      按照源头——国家三部（公安部、组织部、人事部）联合发布的红头文件规定，显然我的未来被标注上了太多的未确定：选调生如不适应当地工作可交流回原籍部门工作、三年内经考核进入当地领导……大学时候一位老师曾经说过——读回大学，回家就是最大的失败！这句算不上格言的格言，我深信不疑。并混淆上自己的非正统思路，顽固执行。总想通过自身努力，混出个样子来证明自己的念头着实毒害我不浅（现在方才有所感悟）。

      这一次“特色”又一次准确无误地占领了思想理论高地。顽固地性格、错误的思想理论基础指导、之后渐长的骄傲自满情绪、身处异地他乡满眼陌生仅靠摸石头过河的实践……怎会纲举目张！回想起来，唯一能够解释的，应该就只有是命运的安排了。月余的化妆侦查成双成对，人家就会喜结良缘，咱就依然两手空空，这就是不得不承认的差距。

      幸好老天有好生之德，随着命运的安排，一年后我娶到了自己的娇妻，一位和母亲从事一样职业的教育工作者，夫妻恩爱，相濡以沫。这样的安排，即确定了我稳定的工作环境，又了却了老人们的期望，善莫大焉。然，此中苦，谁又能说得清楚，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的又岂止都是英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时辰，不婚不嫁，总归说不过去。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一章  乡村血案 不再打旗

      东北地区的初冬时节不同于其他。正午，太阳高挂似是暖秋，到了傍晚，寒意袭来，似乎穿上什么都不觉得足以抵御寒的侵袭，寒彻肌髓。所以说，这样的日子里，乱穿衣是不会招致路人笑话的，毕竟大家都是这样干的。

     大队早会上，干刑事技术出身的教导员一边督促着大家坚持每日一字的书写练习，一边重复唠叨着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理论：当一回侦查员，没有亲手或经过自己思维指导实践破获一起案件是可悲的。打小旗、跑龙套虽也是份行当，但不思进取，终成不了角！

      “打小旗、跑龙套”，说的就是随帮倡影的跟着干活，让干啥干啥，没有自己的主见者，引申来说就是不能主导侦破案件的意思。老便们常将宽厚仁慈的教导员比作嘴碎的老妈妈，天天听念叨，天天习以为常，但都不往心里去。

      主管我们这一队的是鲜族人、副大队长老金，刚接到下面来的电话：一村屯房屋昨夜失火，怀疑屋内有人员伤亡，要求刑警到场配合消防部门鉴定火灾原因。老金吵嚷着大家准备好携带的物件，等候消防科的技术员到了之后一同出发。

      进入王家屯火灾现场，这是东北农村传统的坐北朝南的农村房舍，房前两侧是厢房，分别为仓房和马厩。逐渐富裕起来的农民比赛式的将自家的房舍院落打扮得富丽堂皇。但富裕、讲究起来的农民依然不愿将作为烧柴的稻草垛移出院落。毕竟实用主义的认为自己取用、看护起来费劲。加之，时有淘气的孩子玩火，下场就是一年的取暖做饭原料付之一炬。作为稻田区，家家户户的烧柴均都是自家地里每秋打粮剩下的这点作物秸秆。管片民警常年得像大妈般在腚后叨叨个没完，但效果依然。这不，一场大火过后，时尚的房舍失去了本来模样。如同炉膛中掏出的黑土豆般，淋湿在昨夜救火的场院里冒着热气。

      消防科技术员的双脚已经湿透，他掀开室内地面上压落的黑呼呼的覆盖物，两具烧焦的遗体呈现眼前。看上去黑色死者为成年人，一男一女。翻动头部下面，惊愕呈现在技术员金丝眼镜的镜片中——明显的大滩血迹告诉大家，这是一件惊天的血案。

      终止查看、封闭现场、向上级汇报情况。按照当时规定，死亡两人以上的现场应有上级刑事技术部门进行勘察、认定，也就是说死亡两人以上的案件应该即可报哈尔滨市公安局，有上级来人协助指导侦破。金大队凝重的眼神告诉我，这并非事前估算的简单火情，这是显而易见的杀人、纵火、焚尸案。因为，一早的轻敌，金大队已将全队主力派往其他案件，随身带来的就只有我这一个新手、打旗的！怎么办？干就是了！实际行动的有序开展答复了大队的疑惑。以火灾现场为中心，前后左右四家走访，提取第一手现场材料，尽快摸排出有价值的线索，为上级下部决策提供有力依据。在大队人马杀到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案发现场附近四家中的最后一家——道南侧正对着的一户经济殷实人家。

      这也是那种普遍流行的东西屋房舍，厨房剧中。院内停置着的两台拖拉机透露出主人家播种面积的可观、家境的富裕程度。屋内聚集着不少唧唧咋咋的左邻右舍、邻里乡亲。因为大多参与了昨夜今晨的救火行动，突然得知原来是发生了血案而惊恐不已。农村就是这样，突发的事件会使因农忙而平时疏于走动的大家伙拉近许多，屋子里就挤满了这样怀着各种猜测的男男女女。

      女主人的材料简明扼要的记述完毕，轮到炕上睡觉的男主人遇到了些麻烦，据称是昨夜参与了救火正在补觉。费了不少口舌唤起这名睡梦中的男主人，开始询问并提取材料——姓名：李仁、年龄……男主人李仁的睡意是浓重的，记忆是清晰的。由于参与了救火，知道的具体情况还很丰富，足足写满了好几大页材料纸方才收尾。片区派出所的神探**不失时机地为我送来了自费购买的两盒红山茶香烟放在我提取笔录的炕桌上，老大哥知道我年纪虽轻，但烟瘾不轻。临走还不忘说上句：“我这小老弟最辛苦了！”没等我目送画个离开，这李仁却不识趣地抓起红山茶，撕开、抽出一颗、自己点上，烟雾中神秘兮兮地问我：“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大案？抓到是不是得枪毙？”我停顿下收拾材料工具回答：“杀人、防火！在那个社会都是要砍头枪毙的！”怪异的表情呈现在李仁困倦消瘦的脸上，同时也印进了我的脑海。

      大队人马的进驻，使得平静的小村王家屯热闹了起来。参战民警被分成若干组，住进不同的百姓家。按照分工，我被重新划定了走访责任区，大概是因为新人的缘故，我的走访区域被远远地划在了中心现场以北的最后几趟街。同样设在现场百姓家的指挥部内，大个子刑侦局长、眼睛大队长以及好多未曾某过面的生面孔主持开始了案件分析会议，历时四天四夜的王家屯杀人、纵火、焚尸案件侦破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脑海中李仁怪异的举动一直挥之不去。为此，几次案件分析会上都冒失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但首长们每次分析会结束前定下的须重点调查的对象都没有我追逐的目标。于是我暗暗决定自己进入重点调查，就以李仁子（东北将名字加子常见，表示一种语气）为主。困难还是不少，除了保证自己的责任区不出问题，还要兼顾着去琢磨这个他人排查区域里的家伙，是有些难度。

      为了经营好自己这块自留地，就得牺牲个人休息时间。重复出入李仁子家，院前院后地啥摸（看）、反复与其聊天问这问那、表面不经意地查看室内物品衣物，甚至以天冷为由借走了他的军大衣送检大衣前襟上的一块污渍……我的刻意不经意并没有瞒过李仁子自己的警觉，案件侦破的四天四夜里，自己都记不清次数的大量出入其家，这招致了其反感并领着老婆闯到指挥部告状。领导到什么时候都是会分清轻重缓急的，接到投诉也没有像如今的一些领导那样遇事就歇斯底里。平淡地打发走了之，毕竟是案件侦办过程，都是要有嫌疑的。

     得到领导无声的支持，咱的胆量更大了！但面对投诉，得改变些策略。于是就以李仁子为中心，以其接触人群为外围去查证。平时其与死者关系、其案发前后衣着变化、当晚救火时候的具体表现、现场勘查解剖时其是否在场瞧看，甚至是死者拉走运送埋葬时其具体参加情况及表现等等。

      几天来，案件在有序地展开调查中。我一边关注着自己的责任区，一边不务正业地搞着个人专项调查。完全忘记了天寒地冻中的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我经人介绍结识的女友，我今天的老婆。“老先生”从家打来电话非要将厚棉衣送到现场来。忙不迭地阻止，嘴上说着，但心里比穿上了厚棉衣还热乎。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漏了出来，并被我成功抓住。在进入案件侦办第三天夜晚的时候，分析会即将在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中结束，重点嫌疑人名单再次缩小范围，但仍然还是没有我的李仁子。这一次准备充分的我阻住散会人群大胆发炮：李仁子的提取材料时候的怪异、救火现场磨洋工的举动、勘察现场围观未到场、大衣上因为量小鉴定困难的血迹、小题大做的SF（即群众越过底层相关国家机关到上级机关反映问题并寻求解决的一种途径。）侦查人员、埋骨灰主动跳到坑里躺下试墓的负罪情绪、案发当晚家中来亲属后离开……大个子刑侦局长似睡非睡地静静听着，听毕：“老藤，带人明日古榆树外调李仁子家当晚来的娘俩，散会！”

      第四天的朝阳升起，里不出外不进的王家屯在阳光的照耀下白雪显得更加刺眼。明天就是农历的小年了，朴实的村民们为了配合好侦办大军，早已将年的想法韵味抛到了脑后。中午时分，外调的老藤师傅带队匆匆赶回，紧接着就是指挥部里愈加浓重的烟草冲天。傍晚时分，决战的指令一条条被传出：一队带嫌疑人李仁回刑侦大队突审；二队带李仁老婆去当地派出所审查；三队留守……我被分到了二队，嘶鸣的警报声中我和派出所的华探及几位师兄拉着李仁老婆，一个还算标致的农村妇女离开了王家屯，向乡派出所驶去。

      派出所中，这个歇斯底里的“SF（即群众越过底层相关国家机关到上级机关反映问题并寻求解决的一种途径。）户女人”仍在指骂着我的固执，根本不配合师兄们的重复重点审查。大约晚八时许，电话铃骤响，一队首先传来了捷报：李仁撂了！这回固执的对象变成了“SF（即群众越过底层相关国家机关到上级机关反映问题并寻求解决的一种途径。）户女人”：“我不相信仁子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要见他！”

      李仁交待后打过来的电话瓦解了“SF（即群众越过底层相关国家机关到上级机关反映问题并寻求解决的一种途径。）户女人”的固执：因为与后院邻居女死者常年保持奸情，案发当晚不慎被突然返家的男死者撞见发生厮打。李仁手持木质掏灰耙子击打男死者头部致男死者昏迷。淫妇立即翻脸，怎么说自己的男人也是一家之主、生活依靠，打死是不行的！于是厮打李仁，李仁怕事情败露，再次举起掏灰耙无情落下……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李仁将倒地两人拖到地上、覆盖棉被及易燃物品浇洒柴油，准备焚尸灭迹。奈何不到深夜怕邻居救火成功再次败露，自己蹲守在死者家马厩内观察至深夜，方才点火离开。火起后，冲入现场帮助救火，出工不出力那是自然的了……

       可怜男死者掏耙下侥幸、却没有逃出火海（尸检其气管及肺内有燃烧灰烬）。而罪魁李仁将得到的是法律的严惩，还有地下冤死男人一遍遍地追讨索命，愧疚感是用跳坑试墓弥补不了的。

      （近一年后得知李仁被执行枪决，有人描述说其死去的姿态据说很安详）

      小年也是年，该回小女友家一起吃饺子喽！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二章 少年犯罪 发人深思

      由于工作过的岗位太多，所以时常会将刑警队和派出所这两个单位的日子进行比较：型散而神不散的老便们的生活是属于间歇性头疼的一类；神探**所处的基层派出所属于持续性头疼的一类。

      有了重特大攻坚案件，老便们抛家舍业、勇往直前，案件在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头疼总是难免，蹲就是了。但环境再恶劣的地方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发重案，所以还会有间歇的休整时间，所以称之为间歇性头疼一类。

      派出所的工作纷繁复杂，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三百六十五天的不间断工作日里频繁值班、接处警、完成指标、罚没、防控、人员户口掌控、各类战役等等、等等。单说这频繁值班接处警就让人头疼不已。此类警情多数不易分割清楚的大事小情、唇枪舌剑。没有多大的事情，当事人却互不相让。哪一个没有处理稳妥，都兴许会招致晚节不保的投诉。而且是这个没等处理完，那个又冲了上来，应接不暇，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赶上“开锅”的时候，处警民警都进不了屋。所以说基层派出所被我划分成持续性头疼的范畴。在后面的章节里，随着我的工作调动，会为大家一一展开，这里暂不累述。

      王家屯血案过后，日子过得平淡、安宁。闲暇下来的众老便们开始了休整时光，练字的练字，游戏的游戏，整理手中卷宗的悠闲地整理，似乎攻破血案的余威起了关键作用（有时老便们还很迷信）。我则将重心用到了即将谈婚论嫁的小女友方向，筹措着尽早建立起自己的安乐窝，毕竟常在单位居住的长工生活已感到太过凄苦、单调。
那日，眼镜大队长早会上不知在哪里被招惹，大发雷霆：“别都跟没事人儿似的，把工作包里的材料纸、印尼什么的都收拾好，别到时侯啥啥都没有……”众老便一个个悄悄地退出散开，分头开始准备。大家伙谁都没搞清楚“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突来的警情，明确无误地告诉了众老便“到时候”是什么含义：一南部乡村村民家中，女主人被杀死在灶间，且衣衫不整。蹊跷的是该住户东侧就是死者的公公家院落，相隔仅一条米把的过道。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案发当时公公的院落里正在打苞米，包括死者丈夫在内的数人都在帮工。大白天的竟然出了杀人案，而且死者也刚刚在近在咫尺的公公家帮工干活。
天降奇案，大队人马迅速涌入。常规套路，就近设立指挥部、分组走访、了解当事人亲朋死者生前状况、提取材料……等现场勘查及尸检全部完成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指挥部里眉头紧锁的大个子刑侦局长抱着双臂，再次咪上了双眼。他的这个标志性动作常常会给参战的大小老便们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就如同三国里的诸葛丞相，摇摇羽扇，事情就解决了。但基础工作还得有序展开，领导思考着领导的韬略，咱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大小老便们都去思考韬略不得天下大乱！

      我这一组兄弟们先下手为强，寻摸了离现场最近的一间房子。这是位于案发现场正后方道北的临街房舍，房子东侧是牛棚及简易的农厕。男主人带大儿子外出已有几天不在家，仅剩下女主人和十六岁的小儿子在家居住。这样的优越条件，正好帮助我们解决开展工作和住宿的苦难。
现有的任务就是排查上来的重点人员，并提取相关材料。陆续上来的重点人的谈话持续到深夜，大家伙的肚子差不多都唱起了空城计。抬眼望去，看见房东家十六岁的小男孩呆呆地站在角落里闲着没事。赶忙招呼过来：家里有土豆没有？机灵的男孩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转身跑出。过了个把小时，一盆冒着热气的烀土豆就上了桌。锦上添花的是，居然还有一大碗辣椒酱。哥几个放下手里的活计，狼吞虎咽的造开了。
农村的鸡真的很勤快，天刚嚓嚓亮，啼鸣声就将晚睡的老便们唤醒。陆续起来、下地、茅厕，然后稀稀拉拉地往指挥部走去，准备吃早饭。本来做了一宿噩梦的自己，起的晚了一步。加之自己穿的军勾打扮起来太费事，落伍了。一边穿着鞋，一边喊着已经穿好出去的师兄老麻，等一下。刚双脚落地，一抬头就看到昨夜烀土豆的房东家男孩静静地站在对面不远处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由得莫名地惊出一身冷汗，这孩子，起这么早，站那里不做声，吓我一跳！没有多想，夹上工作包出了房门。看见老麻正在房东茅厕里小解。这小子又早了自己一步！走过去站在边上也放松下。老麻提着裤子边系裤袋边退出茅厕，这家伙还想再拉下自己一步不成？我这边方便着，就听老麻在身后喊：“看，那是什么？”忙颤抖下，结束了方便。顺着老麻指的方向望去：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躲在茅厕边上牛棚的草料堆中。和老麻跨过栅栏、蹲下、捡起黑东西。那是一顶棉麻绒军帽，上面如同糖葫芦般沾满了粘黑液体，因天冷，冻凝在表面、绒里。师兄到底是师兄，老麻向四周望了望低声对我耳语：“是血渍！”手一哆嗦，差点丢掉。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敞开身上的皮大衣，将棉帽裹入怀中。两个老便象抓获了猎物的兴奋警犬，一溜烟向指挥部跑去。身后，一个瘦小的黑影透过窗子，绝望地望着我俩飞奔、绝尘而去。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势如破竹了，老滕师傅带领一队人马重新杀到我们起居的房舍，带回了胜利的曙光，同时也带回了那个瘦小、怪异的烀土豆男孩。经原地突审，男孩几乎是主动道出了整个的事情经过：几月前，辍学在家的男孩迷恋上了村里的台球游戏，欠下了为数并非可观的台费。为了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遂铤而走险，趁着前院人家都去隔壁帮工打苞米的功夫，潜入室内。原本想顺走点钱物以解燃眉之急，谁想，给公公帮工的儿媳妇干活留心眼，中途回自家查看炉膛火是否熄灭，结果撞了个正着。

      实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无法挽回，如果男孩当场认个错，邻里之间，孩子的事情谁都不会太过计较，大不了挨顿大人们的胖揍到头了。但世上真的没有那么多如果。女人撞到室内正在行窃的邻家男孩，便开始喊叫着上去用巴掌抽打男孩：“叫你不学好！”男孩怕事情败露，抓起边上一根指头粗的铁棍，连续击打女人头部。一下、两下……女人仰面倒地不动了，满屋、满地鲜血。男孩慌了，将女人拖到灶间。想了想，拿过剪子，残忍地扎进女人的脖子。接着，开始解脱女人的裤子，慌乱中，头上的棉帽遮挡住了视线，摘下，随手放到一边，地上的血泊如同蚯蚓般慢慢钻入棉帽、浸满表面……男孩成功脱身回到家中，脱去外罩，扔入洗衣盆，抓紧清洗清晰的罪恶。棉帽的血渍太过浓重，直接扔到了自家牛棚……老藤师傅带人杀到男孩家的时候，男孩没有同往常一样外出放牛，而是静悄悄地等在家中，继续呆呆地望着其晾晒在屋门前昨夜洗过的衣物，已然结冰的衣物滴水处——血水的结晶在太阳的照耀下是那样的刺眼……

      带走之前，有老便再次问男孩：“为什么用过铁棍，还要用剪子？”“怕她不死，别人就知道我偷东西了”“为什么脱解女人的裤子？”“弄个假象，让人以为是大人干的”……

      男孩家中已然无人的室内，电视机屏幕里独自陶醉着古惑仔的打打杀杀、最新恐怖色情片也正将轮番上演，谁去关掉它呢？天知道。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三章   告别单身 为夫做父

      岁月的脚步在万花筒般各类刑事案件的簇拥下，定格在1998年的年末。分身乏术的自己，时常会感到一段时间内亏欠了小女友很多。人家的恋爱都是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中度过，而我们连基本见面的时间都很难得到保证。为了改变如此现状、补偿上两人少之又少的交流，商量后果断决定还是尽早挤时间成婚吧。

      双方都是普通家庭，不存在任何说道，所以一切事情办起来都是简捷明快、迅速推进。年迈的父母也为自己膝下最小的儿子做出了决战的姿态，倾其所有、无私奉献。爸爸常和哥哥姐姐们就结婚待遇问题经常叨咕的理论：赶驴骑驴、赶马骑马。无疑，家庭条件逐渐好起来的现状，让我赶上了骑马。

      尽管这样，本身月光族的自己还是在现有条件下无法购买哪怕是二手陈旧的楼房，只是在镇内偏僻的北部边缘，与未来的岳丈合资购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平房作为婚房，共同居住。剩下的事情就是开始简单地装潢装饰、购买必要的结婚用品。准岳母还发挥自身特长——为我们选定了具体结婚的日期。当与小我四岁的女友拿到一人一本的结婚证时，大势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时至今日，我和妻都感叹、佩服自己当时决断的迅速，就像好不容易撞见了便宜的抢手货，不假思索直接购下。面对如今、回想当初，真不知妻的心里是否会时常泛起阵阵悔意。作为警察的家属，她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孤苦。年平均三四天一次风雨无阻的24小时在所值班接处警，将普天下多少一线的公安家属独置空房、逢年过节喜庆平和中何尝又少过遍插茱萸少一人的生生感叹……

      有了选择，剩下的就是义无反顾。1999年4月，我正式迎娶到了与母亲从事同一教育职业的妻。小算盘的精打细算，家有贤妻从事教育，将来孩子的大段难缠事都会有了指望。大概出于此类考量，我发现从前的警队里，警察家属的划分大致为三类居多：一是从事教育、卫生的事业单位者；二是政府职能部门同为公务人员的各类工作者；三是虽无固定工作，但自营买卖者。当然，还有相当的一部分属于更加凄苦、经常为双双出任务无人照料孩子而犯愁的警察双职工伴侣。

      权且只论三类人群，作为警察家属，每一类都是各有千秋，其中门道不说破，也都不难理解，且通过长期实践后发现，还是属第三类型者居多。毕竟，经济基础决定的不仅仅是上层建筑，同时还决定了一样也要吃食人间烟火的众警察群体的充分思维考量。

      婚后的生活有序展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大幅乐章挤进了我的世界，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妻，不是一个矫情人，甚至存在有几分男人式的粗犷豪情。与之相伴，时常会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不难理解，那个年代里作为警察，多少会存有一些职业优越感（也有贬称职业病），咱是说上句的；妻，作为学校主管学生纪律卫生的大队辅导员，人家实际也是在学生中要树立威信、说上句的。工作的特殊性导致我家庭经常性缺位，加之生活本身就是穷急饿吵，婚后日子里诸多的不愉快也就再所难免了。但我们的日子依旧如同奔流的江水，有波涛、有险滩，但大抵都不会改变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总体方向。

      年末，公安局施行竞争上岗，接纳我入警的政工科也不例外的进行了人员更迭。新任的政工科长到岗后开始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我作为脚力不错的一员有幸入选，成为了科里负责编制、调配、劳资、党建、共青团妇等多项工作的新科员。由此，四年的有序生活就此展开。这无疑也为常有不和谐因素的家庭生活带来了难得的福音。

      都说祸不会单行，好事往往也会成双，儿子是2000年末来到世上，与我结下父子之缘。我行使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力，给儿子起名曰：远乔，意思就是希望孩子也如同爸爸一样远远迁徙，无论贫穷富贵，都会一往直前。谐音的“远瞧”意为，但凡做事，都要向远处看，切莫做目光短浅之人。此中深意，长相厮守的妻或许会有所了解感悟。

      从做人夫至为人父，我如同打歼灭战一样，迅速地在两年内完成。说来也是奇巧，哥哥姐姐们每家生有一女，到了我这老么处，原本即将绝望的老派爸爸、妈妈有如抓获救命稻草，而争气的我也关键性地为他们创造了奇迹，喜获男丁，贡献了隔代唯一承接户口本的关键人员。另一方面，儿子的出生大大减少了妻对我的感情依赖，将大部份注意力转移到了孩子身上。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经常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的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大可不必担心家中状况，至少有另一小男子汉替我守在家中，善莫大焉。

       有了稳定的大后方，我前行的脚步更加急促、坚定！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四章崭新岗位意外收获  
老话讲，人挪活树挪死。或许是为了争取到更佳有利的存活条件，近二十年一路走来，我工作过的单位五花八门。绝非自身挑肥拣瘦、不安心本岗位工作，更不是同志相处反复无常、信誉扫地，内中情境，属实情非得已。刚刚上班两年多的自己，就这样在众多诧异和猜测中，第一次被动地离开了老便行列，加入到政工团队，与我同行的还有我那把敝帚自珍的六四式短枪。（那个年代里枪支管理不甚严格）     
崭新的岗位摆在眼前：即将退任、转入其他部门的老科长（副职）将一摞尺把高的人员编制簿册、工资台账、各类报表摆在我的桌上，又指着角落里的一排卷柜一一告知我即将开展的具体工作细节所在。最后拍着我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临走还不忘补上一句：“抓紧和人事局联系下，有民警的拆平台工资需要填写提交审批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大摞的簿册、台账后面一脸茫然。
当伸手干上这份工作，我第一个否定了自己原有的偏见。都说基层一线苦，机关清闲，实质不然。这两个团体，表面上看上去一个外表光鲜、生活有秩，甚至看着几乎清闲得无所事事。另一个整日里被各种战役、指标、罚没、值班备勤、接处警折磨得愁眉苦脸，体无完肤、怨声载道。但凡事都会有其共通之处。
在此众多的表象之下，经深度挖掘，并结合多年来的实际工作经验发现：无论何部门、何岗位，只要眼中有活，且有些职责担当意识，岗位是没有清闲与不清闲之分的。在某种程度的相比之下，紧张忙碌的工作氛围只不过一个是来源于主动、一个来源于被动。说白了，人要勤快干事，在哪里都是忙碌的。反之，闲散成性的一部分即使处在被动忙碌的环境里，依然会我行我素故我依旧。所以说，忙于不忙、累或不累，这或许更有些接近于精神领域的问题。
老科长的离职，留下了大摊工作需要抢攻。1999年占全局民警相当部分职工都在工资调整范围之列、人员编制等簿册政委处也催促了多次、三定方案上级人事主管部门也催促了多时……。一旦心生去意，谁还会为急或不急的各类琐事而操心焦虑呢？这都是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妻开始发现调换岗位后的自己重又忙碌起来，所不同的是，这一回忙碌的战场时常会转至家中书房。各类成摞的工资审批表格是我精心呵护的全部宝贝，每天爬格子、算数字是我的家常便饭。为了不出差错或少出差错，真正是达到了过细工作状态。倒是会调解心态的妻早已学会了满足，最起码时常可以看到自己的男人就在视线范围内忙碌，挺好。
那个年代，民警的工资调整晋升主要是两条线：五年连续称职、三年连续优秀、两年连续称职；达到一定年限后的工资拆解递升（俗称拆平台）。每名民警只要涨上去一分钱，都需要填写若干份完备的表格，还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所有表格填写后再去文书处使印，上报。接下来人事局处的沟通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重要环节后，每张审批表格都要装入每名民警的个人档案，永久留存。
当时我们的条件如同大多数的兄弟单位一样，公务用车是十分稀有的，每日里我就这样抱着大摞的审批材料往返、行走于市政府和公安局之间。人事局各部门的领导从陌生到熟识，直至成为生活中的一辈子好友，都是些很自然的事情。可以说，四年的政工生涯，缺少不了这些外单位同志们对我巨大的理解和支持，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从业务生手逐渐迅速成长为全市人事战线上的标兵。
在这份工作中，为了不与业务单位挣使单位印鉴，我创造性地开发使用上了公安局第一枚劳资专用章，与单位的会计、出纳形成大伙戏称的铁三角、一体化关系；利用大量时间重新登记整理编制人员簿册，在上级档案、劳资等部门的合力下为部分民警找回了为数不菲的未认定工龄、偏差工资；请求上级支持，逐一认定解决一大批离退休人员、伤残民警、烈士子女优抚等多项工资福利待遇问题……工作是需要探索、发现着干的，只要有发现，就会有大量的工作等待着你去完成，永无休止。
干的活多了，自然社会接触面也就一道广博了起来。外来户举目无亲的现状被彻底改观，这着实让我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全局五百多名干警，不会全部都认识我一个小劳资、小编干，但原有的、新来的，我均都耳熟能详；上级政府部门的领导、同事、全市各单位系统的劳资专干，经常性地凑在一起开劳资会、学习工资待遇政策、统计年终报表等等。每遇饭时，不可避免地要经常走到一起、坐到一起。那个年代即使是警察也不避讳饮酒的，这成为了彼此沟通情感的桥梁和纽带，也增进了人脉的广泛扩展。可谓广阔天地里，勤劳的人们大有作为。
时至如今，四年的机关生活对我来说意义太过重要。然而，究其满目经历，又突然发现无从捡起，或许这就是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琐碎的缘故吧，谁知道呢。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五章工作受挫心生去意
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平平淡淡。如果都是这样，那就不叫精彩纷呈的人生。事业道路上的挫折与坎坷就如同平淡无味的饭菜中，桌上的一道辛辣尖椒、就饭咸菜。也正是在这些奇异的佐餐材料的刺激作用之下，才造就了淡而无味的胃口激情喷张。我特色的挫折听起来似乎又都全然不在自己，但这样的挫折确确实实导致了当时的自己要花掉大把的时间来弥补、修复，以此找寻回本曾属于自己来时的路。
那是我身处机关的第四个年头，公安局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天大的意外。一把手大局长突然被检查出患上了严重的肺癌，并于不久就突然撒手人寰。群龙无首的实际状况令上级政府领导焦急万分。经市委、市政府紧急开会研究，由公安局二把手政委暂时填补空位，代为主持日常工作，待后期人大会议决定后，再另行正式任命相关人员担任公安局长一职。
众所周知，政委一职就如同家庭里神圣的妻子角色，辅助局长开展全局民警的政治思想、队伍建设工作。政工部门更是政委的职责所在，可以称得上自留地无二。电视连续剧《亮剑》里的独立团政委赵刚这一角色，将政委与一把手的关系演绎得深刻透彻、淋漓尽致。然而，现实中的许多事情往往却很难尽如人意。许多事情都会在功利化的今天改变了原本味道。
身为第一副局长，且常年坚守刑侦一线、经验丰富的大个子局长，在最终人大的正式任命上不出意外、毫无悬念的胜出，直接导致了一些人和事的情绪严重失衡。最先祸及池鱼的则是我们这些政治部门里的虾兵蟹将们。众所周知，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我们这一组织直接是受时任政委大人的领导。但作为公安机关整艏母舰上的一员，我们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的属性。在处理此类敏感关系的过程中，从科长到民警，每人、每天、每事，甚至是每时都要倍加注意对敏感问题的刻意回避。日子就在这样的小心翼翼中如履薄冰地度过，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意外就这样在我们一班人的身上不经意地发生了。
那日，科长接到大局长从财政局打来的电话：要求将已经上报人事部门的三定方案进行修整，适当在内部编制容量总数不变的情况下，适当提高刑侦民警编制指数比例。明眼的人一看就会明白当时作为当家人局长大人的想法和态度。作为数学题目，人员、编制总量不变的情况下，适当提高刑侦民警的编制比例，这会为资金一直捉襟见肘的单位，多从财政部门申请回每月、每刑侦民警一百多元的刑侦补贴费用，以解燃眉之急。
在那个年代，这无疑是当家人解决自己无米之炊的救急办法之一。但具体实施起来，除了得到上级财政部门认可，还得从自身的编制、三定方案上着手、通过人事部门审批等等，其实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科长接到指示后将任务明确传达给我，并瞩明这是大局长的意思，抓紧想办法执行。犯难的自己，想到三定方案刚刚市里通过，还要费力更正属实为难，于是眼巴巴地看着站在身边的正副科长，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当口，政委大人不知何时进了屋。似乎是早已听到了屋内几个人的对话，明知故问地将矛盾直指室内的三人……你们归谁管不知道、心里没数？……当时听到并为之震惊的其他低俗原话已经被自己刻意地遗忘。（这些年别的好习惯没有养成，就是忘记曾经的不愉快经历的习惯还真就成了，这样会少去诸多烦恼）末了，毫无罢休意思的政委大人，竟气愤地将怒火直指到我这个室内的最低级警务人员——停止工作，反省！
愤懑和委屈写满脸颊，面对迎面袭来的暴风骤雨，我这漂浮于巨浪中、树叶般的小舟眼看就将崩溃。莫说是大局长委派科长交办，就是末把副科长交办，咱是当兵的也得执行啊。加之此动意目前仍仅仅是想法而已，真正施行还不知如何、尚需请示汇报。如此借题发挥，总不能将自己所有旁门左道的邪气、怨气全都撒在无辜的当兵的身上。
原始、冲动的血液开始由羞辱、不平，转向出离的愤怒！凭什么停止我的工作、让我反省？涵养极其深厚的科长见状早已逃往他处，缺少历练的副科长则没有及时逃走，能做的只是站在一旁的尽力压制着我即将暴虐的火山……
那天下午，公安局二楼当时政委的会议室内，科长、副科长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被政委大人再次借题发挥、重茬狠批！走廊内，各科室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难道是政工科的这帮二货们偷挖了领导家的祖坟？
当脸气得发青的大个子局长找到我，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原本已经知情的当家人再次当面核实、验证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我则没有按照副科长的嘱咐，实打实地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大个子局长哆嗦着点燃一支香烟，望着我这受尽委屈的低级警务人员：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机关工作四年的辛劳、荣誉伴随着满腹的委屈如此画上了畸形、残缺的句号。这个时候的离去，是不能想象提拔任用的，尽管一把手坚持，在形式上管理干部的时任政委也断然不会同意。如此，我走出政工的经历也改写了政工干部出来后还是干部的先例。经自己提出，我以侦查员的身份再次回到了我阔别四年之久的娘家——刑侦大队，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
半年后的某一天，大家不出意外地获知，原政委已经被市委调离公安机关。同他几年前进入公安队伍时的乡镇干部身份一样，算得上是重操旧业。只不过办公桌确实大了不少，这应当是他一生所极力追求的，得偿所愿！
我虽在不久即被任命为刑侦大队五常镇中队的副中队长，但能否折抵上我机关里付出的四年宝贵青春，我不知道。更为关键的是，我人生的轨迹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了严重倾斜，这个帐谁又能算得清楚呢？
大队的窗子外，残阳如血，苍山似海！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六章 低迷徘徊，志趣转移


       一个人在其所处的环境中经历太多的褒奖，时间久了，自己都不会再怀疑赞美的真实性。从而就会自然而然地生腾起飘飘然的自满感觉，至少也会有十分受用的满足感。

       从考入大学、做到学生会宣传部长、进入学生党校入党、获得专业奖学金优秀毕业生、优选入警后备、查破案件接受表彰等等，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合情合理。可以说如影随形的褒奖绝对胜过苛刻的批评，尽管自身深知卧薪会凄凉、尝胆会苦楚，但毕竟付出的一切均都已经有所回报。如今，最不想发生的意外开罪领导事件，一下将我这似乎生有反骨的生命重重跌入人生谷底。尽管差强人意的发展让我已然迈入指挥层级，但心中余悸仍久久不曾散去。生活中，反思已成为另一种重要的生活、生存习惯。

      打破这种低迷徘徊情绪的是扑面而来的全国范围内展开的大练兵、大比武活动。清晰的记忆中，2002年春夏之交，上级抽调了十人组成封闭集训队伍、迎战全哈尔滨市民警的大练兵、大比武竞赛，我作为其中一员入营参训。至此拉开了全警大培训、大练兵的序幕。同时，迷茫中的我似乎找到了情感宣泄的理想方向、人生志趣就此彻底改变。

      时年三十刚出头的我，在集训队里已然属于老兵一族，但这并没有妨碍到自己逞强好胜的发挥。准备竞赛的项目分为：法律理论基础知识、计算机应用操作、手枪25米精度及速射射击、五公里武装越野。这十名待选队员要在集训教练老牟的技术指导加生活管理下，一同封闭到郊区的一处疗养院内进行为期一月的全天候训练。十人中，经层层选拔最终指定五人将代表全局正式参加比武竞赛。

      穿上新发的作训服、领到为比赛特殊精挑细选的七七式手枪、戴上作训帽、穿好作训胶鞋、整理出一月中所需的生活用具，交接了队中工作、告别了妻和儿子，热血贲张，我似乎重新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全省的大运会比赛现场。

      入营训练的十人中，我的年龄居首，但我有自己的优势——学生时代运动员的功底令我在当时五公里武装越野项目上全队无人可以比肩。而这一项目，也恰恰是常人通过短时间训练基本无法得到有效提高的。手枪射击、计算机应用、法律基础知识等其他项目相信自己利用一月的努力，定会有所收获。最起码要强的自己绝不会甘心情愿落入人后。

      集训队的指定教练——我第一任的枪械师傅老牟，有着传奇色彩。转业前，身为哈市支队武警教导大队大队长的他，可以说阅兵无数、练兵无数。转业后，正科级的老牟回到家乡、进入公安队伍，依旧对枪械训练痴迷不减。这次训练，他是要好好过一下训练新兵、展现绝佳身手的足瘾。一场不走过场、真刀真枪的艰难困苦正在等着我们这十个土头土脑的菜鸟！

      清晨4点30分，讨厌的老牟就如更年期报晓的雄鸡一样吹响了集合哨。刺耳的嘶鸣声将大家伙从睡梦中吵醒，梦呓着穿衣、洗漱、方便，然后齐整地场地处集合。参差不齐的小声抱怨此起彼伏。也难怪，在家睡习惯懒起的众将，基本上没有如此早起晨练的习惯。装聋作哑的老牟也不计较大家伙无用的抱怨：早操，跟随我的摩托车进行公路状态下五公里越野，出发。摩托车的轰鸣声中，我们哥十个排着长龙依次跑出疗养院。朝阳中，崭新而又艰苦的封闭集训生活就此开始了。

      老牟为我们量身定做的训练方案是其经过深思熟虑的，早晨五公里越野，回来早饭，接着枪械理论基础配以空枪预习、实弹射击训练。中午午饭、午睡，而后下午的法律基础知识理论自行学习。晚上，全队人马集中疗养院外的一处计算机学校，加班加点进行计算机技能水平的迅速补充提高。晚十点后集体回寝室洗漱休息。如此反复，日复一日。

      拜老牟为师父，是我绝佳的选择。其独到的射击理论及传授技巧，使得我射击水平有了突飞猛进的飞速提高。原本枪枪脱靶的自己根本对射击的原理一窍不通。出身非公安院校从未摸枪、实弹过的自己，凸显了自身劣势。好在勤能补拙，加之老牟时常的特色鼓励调教，枪，还真的成了。按照老牟的说法：射击需要理论及实践操作，但更加可遇而不可求的是射击天赋。无疑，我不属于擀面杖吹火范畴，咱的射击还真有那么一点先天性。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射击水平已经是独占鳌头。算上越野成绩，这又为自己在集训队中有效存活下去加了分、提供了重要保障。

      顺风仗的一面倒，使我信心满满，计算机及法律理论等方面亦有所重要收获。日臻完美的参训表现，完全让我置身于现实工作的险恶、潜规之外。在这里的成绩是真打真、实打实的展现，藏不得半点虚假和骄作。

      当妻领着儿子几次傍晚探营慰问的时候，家的召唤竟丝毫没有抑制我不断迈向年轻好胜、一比高下、强烈好胜的脚步。当集训队进入到中间淘汰阶段，我不出意外的留在了队内。

      迎接所剩正式参赛五名队员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半月考核训练！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七章       沙场较量  满载而归


      二零零二年九月，松花江畔，乌云笼罩着江水两岸，青年宫的一处操场中，大队的参赛选手列队站满了中心场地。场地正前方南侧主席台上落座了哈尔滨市公安局的诸多大员们。精神矍铄的时任政治部主任于全武一声令下：哈尔滨市公安局大练兵比武竞赛开始。

      滂沱大雨应声而落，雨水中，无论是参赛队员还是台上领导嘉宾都未慌乱退缩。任由狂风暴雨捶打洗练着这支共和国建立最早的人民警察队伍。这肆虐的激流似乎也正在预示着接下来几天内比武竞赛的惨烈。

      第一项竞赛内容为室内性质的法律基础知识竞赛。每名参赛民警携带着参赛挂牌进入考场，大雨浇过的湿漉丝毫没有影响场内答题的激烈。斗智斗勇中，任谁都想要夺得这基础的理论成绩，为各自后期的总成绩积累打下扎实基础。现任哈尔滨市公安局党委委员、交警支队支队长、时任教育训练处处长的崔劲松带领着一班人，往复巡查着每一考点。公平、公正、公开的竞赛理念得以暴露无遗的呈现。

      试后、夜半，已是凌晨一、二时许，起夜的选手忽然发现所有竞赛者的成绩单赫然张挂于参赛队员临时住宿的招待所大厅墙上。这样的习惯、规则一直保持到全部赛程结束。全天内第一时间打分、第一时间公布上墙，这样的安排直接杜绝了部分单位为了获得靠前的名次而走关系、捅后门、篡改竞赛成绩的可能。（如今的一些竞赛已经形式主义地失去了原有味道）自然，赛场不同于职场，这里理应成为公平竞争的净土！

      接下来的竞赛是计算机应用、手枪实弹射击、五公里武装越野，所有项目相继有序展开。冠之以本局名号的每队成绩也在滚雪球般持续中增长。时常会看到各单位的领队，披着衣服半夜在住宿大厅内登记相关成绩，这更在一个侧面增加了比武竞赛的紧张氛围。

      手枪射击竞赛是在原省警院的室内地下靶场中进行，风餐露宿惯了的众兄弟大多都是第一次进入室内射击，巨大的爆鸣声响更加徒增了每人的心理负担。这样的状况直接导致的就是实际射击成绩水平大踏步下滑。这样的结果，教练员老牟心中早已有数。准备过程中看着老牟沉稳的黑脸，似乎居于内心深处的小兔子也不再那样欢悦了。

      轮到五常代表队登场射击了。检录员的招高声中，自己内心又是一凛，随着队伍步入昏暗的室内靶场。室外明媚的阳光导致自己的双眼很难立即适应眼前的昏黄。抓紧时间闭上双眼，再睁开，好了许多。二十五米远处的靶道内一页崭新的靶纸在向自己徐徐滑来。核验身份、靶纸签名、领取金黄的十粒子弹……随着乒乒乓乓的乱枪响过，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完成了十发子弹的发射。只记得远处靶纸十环处、漂浮不定的白太阳在标尺与准星的平衡间若隐若现。自己则拼尽全力抑制已传至脚趾甲处的全身战抖，但大脑中仍不忘师傅老牟赛前不知念了多少遍的正直扣押、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当晚的成绩公布处，赫然将我的名字排在了外县所有参赛队员中最启始的位置。

      能够做到不像射击那样紧张的项目，还应是最后一天的五公里武装越野。这也是所有比赛项目中，最后一次可以放手一搏的终极科目。比赛在最后一天的清晨中开始，江畔的毛毛细雨撩拨着所有参赛队员的心弦。毕竟大部比武成绩已经跃然纸上的现状使得几家欢乐数家愁。这最后一项是拼命的项目、也是我寡妇生孩子的老功底，拼就是了！

      随着清脆的发令枪响过，我冲到了最前面的第一群体。这是一支由哈市局交警支队特勤大队选拔上来的五名民警选手。普遍一米八零左右的身高、二十郎当的年龄。所有的一切都明显地标明这支队伍具有特殊的特招痕迹、极佳的训练功底！这些是逃不过咱这吃了多年青春饭、棒子内行的法眼。咬住他们，自己的成绩一定差不了！能做的就剩下咬住、拼命高抬大腿、全力蹬地、增加途中跑放松、调整呼吸……渐渐地，模糊的视线中搜索到了不远处作为终点线的警戒带，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当急促的呼吸伴随我第四个冲过终点，整个人轰然倒下，身下的积雨是那样的清凉可人……

      颁奖会上，政工科长从崔劲松处长手中接过本序列团体第一名的奖状。五常局的全体队员跳起欢呼，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当作为物质奖励的联想品牌电脑装上返程车子的时侯，年轻的政工科长拉住大伙拍照、留下了那年永驻的回忆。

      家中，妻和尚未懂事的儿子会否知道，她们的至亲不但拥有一颗不会老去的心，更拥有强健无畏的体魄、足以为她们遮风挡雨？她们会否知道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深处、原始积累的火山情感的一次恣意宣泄？反正我心中了然，并受用至今。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八章 平凡生活 杂粮五味

大赛后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日子终又驶回原有轨道。大家伙的眼中，从前的小干事、侦查员因大赛中的一次表现，庆功会主管领导的极力吹捧，而变得似乎是神功在体，技艺非凡。精神世界食粮虽锦上添了花，但需要面对的则更加是眼前的现实，毕竟任谁都离不开最为关键、实际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方面的基本需求。

由于新来的市委书记带领市府一班人从大处着眼、超前构划，老政府将北移到城北新区。我所工作的刑侦大队更是早已抢占先机北迁完毕。这使得我和妻工作生活的重点区域就在家门附近展开，单位离家更近了。新近，政府又将在新址附近筹建便利的职工住宅楼区。于是身无一文的自己还是勇敢加踊跃地报了名——定下了一栋相对低廉的顶层住宅。

      如此大胆的行动是母亲背后的极力怂恿。首付、加装修都由母亲出钱完成，我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公务员身份加所购住房抵押贷款三万多一点来实现我拖妻携子住上新楼的梦想。如斯的房价，在那个年代最底层的县市尚会出现，如今是再也无从发现寻觅了。这也是母亲为弥补当初条件下，没能让幼子结婚住上新楼的一种极力补偿。母亲的一次次意外壮举都会令我的心灵得到巨大震撼。震撼中，我和妻带着孩子住上了崭新的家，爸爸妈妈的省吃俭用再一次改变了我异乡的现实生活。

      稳定的工作、生活状况使得日子在平淡中有如平静的溪水渐向远方。是政工科的一次培训通知打破了原有的静逸，按照通知我将立即随同其他单位的几人到哈市警校参加脱产业务培训。这是我迄今为止数不清的业务技能培训的开始，也是我大赛后重复参加的各类型、各警种技能比武竞赛间歇的加油站。掐指算来，十数年大大小小的比武竞赛、转战多地多级别的进修培训，充斥、点缀着我一路走来。警务技能培训、战训合一培训、能力建设培训、小教官培训、警务实战兼职教官培训……省级的、哈市级的，不胜枚举，连绵不绝。按照警校老师打趣的说法，咱已经就是培训、比赛的专业户！在本单位大家伙的眼中，我就是常比武、常培训的代名词。这样的特殊经历，都源自于自己对这一行的执着坚持和不变热爱。

     由参加培训到上场执教，我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和精力。本身毕业于师范院校的自己，骨子里似乎就对此充满了执着，亦或是对现实的变相逃避。但客观上，教育培训真的是提高现有警力匮乏现状的有效补充、缓解途径之一。然而，现实中技能培训就好比上学时候的体育课，到任何时候都比不上数理化三大主科无法撼动的真实存在。相比完成指标、攻坚会战、罚没创收，教育培训往往被冠之以不务正业的美称，充斥其中的参与者则更加是游手好闲之徒。

     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则一步步从警务实战演练场上的小学生走向市局为数不多的专兼职枪械使用实战教官。从代表五常局比武竞赛选手到哈市局警用武器使用的高精尖人才、参加备战全国的警务实战教官技能比武竞赛集训……一路走来，能够不改动意初衷的仍然是对枪这一神器的痴迷狂热。如此的执着追求，直接导致了我在几年后工作岗位不知是福是祸的再次调整轮换，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直至2003年4月的一天清晨，五常一知名的建筑开发商大佬早起后惊异地在自家门前发现充满诡异的恐吓信，一层不变的有序生活才被再次打乱。这就是继著名的“98.4.20”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件之后，又一起知名的“03.4.20”抢劫、盗窃、敲诈、杀人案件。

      大佬第一时间跑到了市委市政府，找到市主要领导协商对策，而非向公安机关直接报案。市领导站在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高度，高调处理了这一严重警情。大个子公安局长奉召前往市府，在那里接受了重要指派。就此，侦破“03.4.20”专案小组成立，并进行了为期近数月的大案侦破工作。我作为案件侦办中的一份子，围绕中心环节，全程应对了极具挑战性的特殊工作任务。

     按照大个子局长的郑重秘密指派，我第一时间着便装、携带着我大比武归来赢获的崭新七七式手枪、配上满弹双弹匣进入开发商家中，二十四小时贴身防护，保证大佬的人身安全。这样的工作看上去更加有点私人保镖的味道，但没有办法，只要是上级指派、交办，就都是革命工作。从此，我开始了秘密的、如影随形的地下工作，直至案件侦破。

回想起这个案件，现在仍然会时常心有余悸。那个年代，房地产市场的持续走俏，令当事人在内的不少地产大佬均都是坐拥海量真金白银。其在市府大员们的眼中几乎超过了称兄道弟的弥足情感。或是为地产商平日里对地方经济建设的突出贡献，亦或是所为其他。但无论怎样，这些大佬们的安危绝对会第一时间摆在市府首长的案头。

      这一回的敲诈案数额其实对于大佬来说并不算多，二十万的标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这种风气不能助长，所以要严加查办，迅速打击。小处着眼的开笔中，办案民警却意外地拖拽出了十数人的严暴案件犯罪团伙、查破了跨度十数年累积未破的百余起盗窃、抢劫、杀人系列案件。就如同不经意间掀起一块小石头，却意外地抓获了下面盘踞多年的大蟒蛇！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九章 客走他途 专司副业

     大佬的焦虑就是领导的不安，一枚被卷纸缠裹的半自动步枪子弹被大佬轻轻地放在了大个子局长的板台之上。这是大佬又一次收获的贵重礼物，这也为案情的持续恶化打上了愈来愈清晰、浓重的符号。

      专案组的十余人中，不仅仅是我的二十四小时工作，更有的是队中老便们夜以继日的外围蹲守。尽管这样，问题还是在进一步严重恶化。如坐针毡的市委领导更是以其特有的焦虑表现形式来加剧灼烧感，一遍遍的电话催促、问询，成了大个子局长挥之不去的梦魇。无疑，迅速破案是唯一的良方解药，别无它法。为了尽快破案，大个子局长除了得到了上级部门刑侦专家们的戮力帮助，更是不惜血本置办了昂贵的信息监控设备。毕竟，人海战术的传统打法面对今天的新情况、新问题，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大批老便的明察暗访、长枪短炮，看上去都没有使身藏暗处的顽固犯罪分子有中途放弃的意思。又一日深夜，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大佬家的室内棚顶、卫生间的实木雕花门上留下了一道浓浓的弹痕，钢芯子弹深深嵌入门板木质结构。已然由于惊吓或是长期缺少睡眠的大佬就要坚挺不住、打算投降付钱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

      外围的办案民警通过蹲守，秘密抓获了首名犯罪嫌疑人罪魁老何。到底还是馋嘴的坏习惯导致其身陷囹圄。经突审，老何竟心不在焉、顺顺当当地交待了其实施整个敲诈、恐吓犯罪的全部经过。这完全出乎大个子局长及眼镜大队长的预判，难道其中还会有其他隐情？大个子局长与眼镜大队的对视中，默契地一拍即合。大队人马秘密来到老何交待的几个落脚点，在老何姐姐家的平房、室外烟道底部，民警挖出了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裹。打开，呈现在老便们眼前的是大堆的军火——挂管猎枪、短猎、自制口径短枪、刀具，甚至还有一把制式五四式手枪！

      所有的一切使案情变得更为复杂，重新审讯！在大量物证的面前，嫌疑人老何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在老何的交待下，多年前的燃料公司抢劫杀死更官案、电信公司买凶杀人的枪击案、县医院大型B超机被盗案、吉林省粮库办公室盗窃枪支案、公安民警枪支被盗案、邻城阿城的撬盗金柜案……百余起血淋淋的现场在罪魁老何玩世不恭的轻描淡写下，显得是那样反差巨大。已然知道自己多说、少说，都是死路一条的老何，还从容地交待出有分有合的十余名成员团伙的累累罪恶。彻底没有了心理压力的老何，吃着民警饿着肚子为其买来、作为奖励的驴肉馅蒸饺面前，甚至表现出得意洋洋的自豪与受用。

      绝非影视剧中的警笛大作，抓捕组连夜悄悄出击。涉案的十余名嫌疑人，除一名在后期抓捕前畏罪在北京自己住所自杀外，其余全部在毫无准备中顺利落网归案。数尺高的案卷将八几年至零三年、十余年间，跨数省多市的违法犯罪真相公之于众。连续撬盗金柜盗窃的惊天大案在其犯下的滔滔罪恶中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余下数月的时间里，全体参战民警除了接受表彰奖励外，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分成若干组，南征北战的去各地核实、查证其团伙交待的海量犯罪案件事实。而等待这个巨大团伙的，则是法律公正的审判、清脆的枪声。

     忙碌背后，我再次感受到从事这份职业的艰辛，更加体会到身为老便，肩上的千斤重担。当身披大红花登上领奖台获得可观的物质奖励的时候，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机遇径直向我袭来，这让我最终离开了骄傲的老便团队——那令人羡慕癫狂的刑侦事业。

      根据上级精神及形势需要，公安局将在全局范围内选拔相当人员，参与重新组建巡逻防暴大队。我这个以训练著称、有过保镖经验的适龄民警，首当其冲地被列入了组建人员名单。所不同的是自己已由原来的“副中队”变成了“中队”。但说句心里话，此虚名对我来说真的已是无足轻重，现实中发生的太多事，已悄悄改变了自己好多。理念中，毕竟经常参加训练的名号已注定自己的未来，要以此被人轻看的副业为主线了，至于是叫捡破烂的还是叫废品回收员，事实上真的已无大碍。

      矛盾中的自己离开了老便行列，赶到巡警大队工作。但奇迹就在这样被看轻的环境中不断出现了。由于专职往返、冲锋于各类各样的接受培训、开展培训、参加比武、指导竞赛，许多原在人才济济的老便行列中得不到的光环，却不断光临——全局岗位技能标兵、哈市局巡特警战线技能标兵、训练能手、个人三等功、个人嘉奖源源而至。似乎大把的名利在源源不断地封堵着我为之付出青春后绽露出的巨大缺口。与此同时，在家的日子也递渐减少，常态化二十四小时值班备勤、在外集中培训或参与授课的时日却与日剧增。

      身处巡警队这样一个新组建起来的部门，叫巡特警也好、叫巡逻防暴也罢，已往返走过多个单位的自己，有时难免也要对其性质进行独具视角的品评。在不甚严格的标准划分下，我将作为介于刑警和派出所之间，处于中间地带的基层一线巡警进行了如是定位：负有综合打击职能，但缺少根据地性质的人群类、特行类管区的、极具边缘化的特殊一线基层组织机构。

      这样的性质就决定了其日常开展工作的特殊性。整天忙碌于不着边际的、永远也干不完的杂七杂八的活计，管理着等同于派出所的大量费尽口舌的治安类纠纷调解、案件裁决；担负着等同于刑侦大队的各类追逃、打击任务专项指标；更为特色的是，还要承载着大量无法预料估算的局属、市辖专职机动巡逻、维稳重任。

      四年多的巡警工作留给我的、甚至是知趣的认为，咱就是块抹布！哪里脏了，领导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来擦抹，而后随手丢在一边，再多看一眼的心情都不会有。等什么时候再发现须擦抹的时候，再想起从角落里急急找到、以应失措。光鲜、露脸、出台的机会永远不会属于巡警。美好的愿望即使曾经拥有，但那一定也只能是一厢情愿。如影随形的脏、乱、累、差，永远都是这支队伍亘古不变、永恒的主题。且如此反复，连绵不绝。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学会了如何做具体的群众工作。在这里，老便骨子里不屑一顾的骄傲被丢弃得一干二净、荡然无存。可以说，这个平台是我学会群众工作、与各型各色老百姓交流互动的实验平台；是我增长综合工作能力、调解基层各类矛盾、有效接近地气的过渡带。没有在这里四年余锄地打头的实践经验，后期的派出所工作将如何开展、有多艰难，我不敢也无法去认真想像。
就是在这样的岁月里，与我如影随形的三号巡逻车及一班同甘共苦的兄弟，却真实地见证了我有生以来的最强烈震撼、最痛不欲生的生离死别！那晚，正带队驾驶巡逻车执勤中的我，接到了千里之外、家中姐姐急急的电话：爸爸由于疾病突发，刚刚过世了！……

       电话那边哭嚎声连成一片，电话这边握着方向盘的手已没有了任何知觉。边上副驾驶位置的兄弟钟子，忙帮着将方向盘打到路边一侧停下……首次经历到至亲离我而去的巨大悲恸，如山洪、如霹雳、如苍穹压顶世界末日！

       亲爱的爸爸，不孝子这就抛开一切、插上翅膀、为您老引路送终来了！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九章 客走他途 专司副业

     大佬的焦虑就是领导的不安，一枚被卷纸缠裹的半自动步枪子弹被大佬轻轻地放在了大个子局长的板台之上。这是大佬又一次收获的贵重礼物，这也为案情的持续恶化打上了愈来愈清晰、浓重的符号。

      专案组的十余人中，不仅仅是我的二十四小时工作，更有的是队中老便们夜以继日的外围蹲守。尽管这样，问题还是在进一步严重恶化。如坐针毡的市委领导更是以其特有的焦虑表现形式来加剧灼烧感，一遍遍的电话催促、问询，成了大个子局长挥之不去的梦魇。无疑，迅速破案是唯一的良方解药，别无它法。为了尽快破案，大个子局长除了得到了上级部门刑侦专家们的戮力帮助，更是不惜血本置办了昂贵的信息监控设备。毕竟，人海战术的传统打法面对今天的新情况、新问题，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大批老便的明察暗访、长枪短炮，看上去都没有使身藏暗处的顽固犯罪分子有中途放弃的意思。又一日深夜，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大佬家的室内棚顶、卫生间的实木雕花门上留下了一道浓浓的弹痕，钢芯子弹深深嵌入门板木质结构。已然由于惊吓或是长期缺少睡眠的大佬就要坚挺不住、打算投降付钱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

      外围的办案民警通过蹲守，秘密抓获了首名犯罪嫌疑人罪魁老何。到底还是馋嘴的坏习惯导致其身陷囹圄。经突审，老何竟心不在焉、顺顺当当地交待了其实施整个敲诈、恐吓犯罪的全部经过。这完全出乎大个子局长及眼镜大队长的预判，难道其中还会有其他隐情？大个子局长与眼镜大队的对视中，默契地一拍即合。大队人马秘密来到老何交待的几个落脚点，在老何姐姐家的平房、室外烟道底部，民警挖出了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裹。打开，呈现在老便们眼前的是大堆的军火——挂管猎枪、短猎、自制口径短枪、刀具，甚至还有一把制式五四式手枪！

      所有的一切使案情变得更为复杂，重新审讯！在大量物证的面前，嫌疑人老何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在老何的交待下，多年前的燃料公司抢劫杀死更官案、电信公司买凶杀人的枪击案、县医院大型B超机被盗案、吉林省粮库办公室盗窃枪支案、公安民警枪支被盗案、邻城阿城的撬盗金柜案……百余起血淋淋的现场在罪魁老何玩世不恭的轻描淡写下，显得是那样反差巨大。已然知道自己多说、少说，都是死路一条的老何，还从容地交待出有分有合的十余名成员团伙的累累罪恶。彻底没有了心理压力的老何，吃着民警饿着肚子为其买来、作为奖励的驴肉馅蒸饺面前，甚至表现出得意洋洋的自豪与受用。

      绝非影视剧中的警笛大作，抓捕组连夜悄悄出击。涉案的十余名嫌疑人，除一名在后期抓捕前畏罪在北京自己住所自杀外，其余全部在毫无准备中顺利落网归案。数尺高的案卷将八几年至零三年、十余年间，跨数省多市的违法犯罪真相公之于众。连续撬盗金柜盗窃的惊天大案在其犯下的滔滔罪恶中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余下数月的时间里，全体参战民警除了接受表彰奖励外，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分成若干组，南征北战的去各地核实、查证其团伙交待的海量犯罪案件事实。而等待这个巨大团伙的，则是法律公正的审判、清脆的枪声。

     忙碌背后，我再次感受到从事这份职业的艰辛，更加体会到身为老便，肩上的千斤重担。当身披大红花登上领奖台获得可观的物质奖励的时候，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机遇径直向我袭来，这让我最终离开了骄傲的老便团队——那令人羡慕癫狂的刑侦事业。

      根据上级精神及形势需要，公安局将在全局范围内选拔相当人员，参与重新组建巡逻防暴大队。我这个以训练著称、有过保镖经验的适龄民警，首当其冲地被列入了组建人员名单。所不同的是自己已由原来的“副中队”变成了“中队”。但说句心里话，此虚名对我来说真的已是无足轻重，现实中发生的太多事，已悄悄改变了自己好多。理念中，毕竟经常参加训练的名号已注定自己的未来，要以此被人轻看的副业为主线了，至于是叫捡破烂的还是叫废品回收员，事实上真的已无大碍。

      矛盾中的自己离开了老便行列，赶到巡警大队工作。但奇迹就在这样被看轻的环境中不断出现了。由于专职往返、冲锋于各类各样的接受培训、开展培训、参加比武、指导竞赛，许多原在人才济济的老便行列中得不到的光环，却不断光临——全局岗位技能标兵、哈市局巡特警战线技能标兵、训练能手、个人三等功、个人嘉奖源源而至。似乎大把的名利在源源不断地封堵着我为之付出青春后绽露出的巨大缺口。与此同时，在家的日子也递渐减少，常态化二十四小时值班备勤、在外集中培训或参与授课的时日却与日剧增。

      身处巡警队这样一个新组建起来的部门，叫巡特警也好、叫巡逻防暴也罢，已往返走过多个单位的自己，有时难免也要对其性质进行独具视角的品评。在不甚严格的标准划分下，我将作为介于刑警和派出所之间，处于中间地带的基层一线巡警进行了如是定位：负有综合打击职能，但缺少根据地性质的人群类、特行类管区的、极具边缘化的特殊一线基层组织机构。

      这样的性质就决定了其日常开展工作的特殊性。整天忙碌于不着边际的、永远也干不完的杂七杂八的活计，管理着等同于派出所的大量费尽口舌的治安类纠纷调解、案件裁决；担负着等同于刑侦大队的各类追逃、打击任务专项指标；更为特色的是，还要承载着大量无法预料估算的局属、市辖专职机动巡逻、维稳重任。

      四年多的巡警工作留给我的、甚至是知趣的认为，咱就是块抹布！哪里脏了，领导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来擦抹，而后随手丢在一边，再多看一眼的心情都不会有。等什么时候再发现须擦抹的时候，再想起从角落里急急找到、以应失措。光鲜、露脸、出台的机会永远不会属于巡警。美好的愿望即使曾经拥有，但那一定也只能是一厢情愿。如影随形的脏、乱、累、差，永远都是这支队伍亘古不变、永恒的主题。且如此反复，连绵不绝。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学会了如何做具体的群众工作。在这里，老便骨子里不屑一顾的骄傲被丢弃得一干二净、荡然无存。可以说，这个平台是我学会群众工作、与各型各色老百姓交流互动的实验平台；是我增长综合工作能力、调解基层各类矛盾、有效接近地气的过渡带。没有在这里四年余锄地打头的实践经验，后期的派出所工作将如何开展、有多艰难，我不敢也无法去认真想像。
就是在这样的岁月里，与我如影随形的三号巡逻车及一班同甘共苦的兄弟，却真实地见证了我有生以来的最强烈震撼、最痛不欲生的生离死别！那晚，正带队驾驶巡逻车执勤中的我，接到了千里之外、家中姐姐急急的电话：爸爸由于疾病突发，刚刚过世了！……

       电话那边哭嚎声连成一片，电话这边握着方向盘的手已没有了任何知觉。边上副驾驶位置的兄弟钟子，忙帮着将方向盘打到路边一侧停下……首次经历到至亲离我而去的巨大悲恸，如山洪、如霹雳、如苍穹压顶世界末日！

       亲爱的爸爸，不孝子这就抛开一切、插上翅膀、为您老引路送终来了！

       ————未完，待续。

杨凡

第十九章 客走他途 专司副业

     大佬的焦虑就是领导的不安，一枚被卷纸缠裹的半自动步枪子弹被大佬轻轻地放在了大个子局长的板台之上。这是大佬又一次收获的贵重礼物，这也为案情的持续恶化打上了愈来愈清晰、浓重的符号。

      专案组的十余人中，不仅仅是我的二十四小时工作，更有的是队中老便们夜以继日的外围蹲守。尽管这样，问题还是在进一步严重恶化。如坐针毡的市委领导更是以其特有的焦虑表现形式来加剧灼烧感，一遍遍的电话催促、问询，成了大个子局长挥之不去的梦魇。无疑，迅速破案是唯一的良方解药，别无它法。为了尽快破案，大个子局长除了得到了上级部门刑侦专家们的戮力帮助，更是不惜血本置办了昂贵的信息监控设备。毕竟，人海战术的传统打法面对今天的新情况、新问题，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大批老便的明察暗访、长枪短炮，看上去都没有使身藏暗处的顽固犯罪分子有中途放弃的意思。又一日深夜，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大佬家的室内棚顶、卫生间的实木雕花门上留下了一道浓浓的弹痕，钢芯子弹深深嵌入门板木质结构。已然由于惊吓或是长期缺少睡眠的大佬就要坚挺不住、打算投降付钱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

      外围的办案民警通过蹲守，秘密抓获了首名犯罪嫌疑人罪魁老何。到底还是馋嘴的坏习惯导致其身陷囹圄。经突审，老何竟心不在焉、顺顺当当地交待了其实施整个敲诈、恐吓犯罪的全部经过。这完全出乎大个子局长及眼镜大队长的预判，难道其中还会有其他隐情？大个子局长与眼镜大队的对视中，默契地一拍即合。大队人马秘密来到老何交待的几个落脚点，在老何姐姐家的平房、室外烟道底部，民警挖出了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裹。打开，呈现在老便们眼前的是大堆的军火——挂管猎枪、短猎、自制口径短枪、刀具，甚至还有一把制式五四式手枪！

      所有的一切使案情变得更为复杂，重新审讯！在大量物证的面前，嫌疑人老何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在老何的交待下，多年前的燃料公司抢劫杀死更官案、电信公司买凶杀人的枪击案、县医院大型B超机被盗案、吉林省粮库办公室盗窃枪支案、公安民警枪支被盗案、邻城阿城的撬盗金柜案……百余起血淋淋的现场在罪魁老何玩世不恭的轻描淡写下，显得是那样反差巨大。已然知道自己多说、少说，都是死路一条的老何，还从容地交待出有分有合的十余名成员团伙的累累罪恶。彻底没有了心理压力的老何，吃着民警饿着肚子为其买来、作为奖励的驴肉馅蒸饺面前，甚至表现出得意洋洋的自豪与受用。

      绝非影视剧中的警笛大作，抓捕组连夜悄悄出击。涉案的十余名嫌疑人，除一名在后期抓捕前畏罪在北京自己住所自杀外，其余全部在毫无准备中顺利落网归案。数尺高的案卷将八几年至零三年、十余年间，跨数省多市的违法犯罪真相公之于众。连续撬盗金柜盗窃的惊天大案在其犯下的滔滔罪恶中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余下数月的时间里，全体参战民警除了接受表彰奖励外，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分成若干组，南征北战的去各地核实、查证其团伙交待的海量犯罪案件事实。而等待这个巨大团伙的，则是法律公正的审判、清脆的枪声。

     忙碌背后，我再次感受到从事这份职业的艰辛，更加体会到身为老便，肩上的千斤重担。当身披大红花登上领奖台获得可观的物质奖励的时候，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机遇径直向我袭来，这让我最终离开了骄傲的老便团队——那令人羡慕癫狂的刑侦事业。

      根据上级精神及形势需要，公安局将在全局范围内选拔相当人员，参与重新组建巡逻防暴大队。我这个以训练著称、有过保镖经验的适龄民警，首当其冲地被列入了组建人员名单。所不同的是自己已由原来的“副中队”变成了“中队”。但说句心里话，此虚名对我来说真的已是无足轻重，现实中发生的太多事，已悄悄改变了自己好多。理念中，毕竟经常参加训练的名号已注定自己的未来，要以此被人轻看的副业为主线了，至于是叫捡破烂的还是叫废品回收员，事实上真的已无大碍。

      矛盾中的自己离开了老便行列，赶到巡警大队工作。但奇迹就在这样被看轻的环境中不断出现了。由于专职往返、冲锋于各类各样的接受培训、开展培训、参加比武、指导竞赛，许多原在人才济济的老便行列中得不到的光环，却不断光临——全局岗位技能标兵、哈市局巡特警战线技能标兵、训练能手、个人三等功、个人嘉奖源源而至。似乎大把的名利在源源不断地封堵着我为之付出青春后绽露出的巨大缺口。与此同时，在家的日子也递渐减少，常态化二十四小时值班备勤、在外集中培训或参与授课的时日却与日剧增。

      身处巡警队这样一个新组建起来的部门，叫巡特警也好、叫巡逻防暴也罢，已往返走过多个单位的自己，有时难免也要对其性质进行独具视角的品评。在不甚严格的标准划分下，我将作为介于刑警和派出所之间，处于中间地带的基层一线巡警进行了如是定位：负有综合打击职能，但缺少根据地性质的人群类、特行类管区的、极具边缘化的特殊一线基层组织机构。

      这样的性质就决定了其日常开展工作的特殊性。整天忙碌于不着边际的、永远也干不完的杂七杂八的活计，管理着等同于派出所的大量费尽口舌的治安类纠纷调解、案件裁决；担负着等同于刑侦大队的各类追逃、打击任务专项指标；更为特色的是，还要承载着大量无法预料估算的局属、市辖专职机动巡逻、维稳重任。

      四年多的巡警工作留给我的、甚至是知趣的认为，咱就是块抹布！哪里脏了，领导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来擦抹，而后随手丢在一边，再多看一眼的心情都不会有。等什么时候再发现须擦抹的时候，再想起从角落里急急找到、以应失措。光鲜、露脸、出台的机会永远不会属于巡警。美好的愿望即使曾经拥有，但那一定也只能是一厢情愿。如影随形的脏、乱、累、差，永远都是这支队伍亘古不变、永恒的主题。且如此反复，连绵不绝。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学会了如何做具体的群众工作。在这里，老便骨子里不屑一顾的骄傲被丢弃得一干二净、荡然无存。可以说，这个平台是我学会群众工作、与各型各色老百姓交流互动的实验平台；是我增长综合工作能力、调解基层各类矛盾、有效接近地气的过渡带。没有在这里四年余锄地打头的实践经验，后期的派出所工作将如何开展、有多艰难，我不敢也无法去认真想像。
就是在这样的岁月里，与我如影随形的三号巡逻车及一班同甘共苦的兄弟，却真实地见证了我有生以来的最强烈震撼、最痛不欲生的生离死别！那晚，正带队驾驶巡逻车执勤中的我，接到了千里之外、家中姐姐急急的电话：爸爸由于疾病突发，刚刚过世了！……

       电话那边哭嚎声连成一片，电话这边握着方向盘的手已没有了任何知觉。边上副驾驶位置的兄弟钟子，忙帮着将方向盘打到路边一侧停下……首次经历到至亲离我而去的巨大悲恸，如山洪、如霹雳、如苍穹压顶世界末日！

       亲爱的爸爸，不孝子这就抛开一切、插上翅膀、为您老引路送终来了！

       ————未完，待续。

杨凡

第二十章 千里奔丧 魂断天涯

      五常市所处的位置是黑龙江省与吉林省的接壤处，这里作为全省的南大门，交通环境当时还算便利。分别有汽车和火车通往北部省会哈尔滨市。自哈尔滨市乘坐不同时段的火车，经滨州铁路往满洲里方向即可到达齐齐哈尔市。我的家就在齐齐哈尔市最西北的一个区——碾子山区。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无数孩时的梦想和希冀！

      想要最终到达碾区的家中，还得从齐齐哈尔市转乘一个多小时的客车或者火车才可到达。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但最终还是没有直达的火车。由于父亲噩耗传来的时候正是夜晚，乱了方寸的自己是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去购置如此繁琐的返程车票，加之后期知道了讯息的岳父母、妻妹等人也坚决要求一同前往吊唁，无奈，只好还是决定将此困难向上级组织提出。这应该是我入警以来第二次向组织提出纯私人的要求。

      第一时间拨通了大队长的电话，电话里我家中情况的严重性及紧迫性领导第一时间由此获悉。但是当时单位简陋至极的状况现实却真的难住了领导。四台破面包巡逻车、加上领导老掉牙且手续不十分健全的老警装雅阁，在本市内充个场面或许勉强，出千里之外的远门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的。电话中，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领导的无奈与绝望。但是领导的安慰与睿智提醒了懵懂众的我：立即打电话向主管局长请求支援。

      时任主管巡警的副局长冯局，不但是于我有知遇之恩的领导，更是几十年从老巡警走出来的一线带兵人。已经睡下的领导，电话得知此突发情况后，沉默了许久，最终斩钉截铁地敲定，明早起早到公安局后院大车库提车！落实了奔丧的车辆，接下来的不眠之夜，脑海里思绪翻腾，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久久挥之不去的是老爸年轻时候的样子。

      父亲离世的时候，正好应了老话讲的七十三、八十四，不走掉块肉的说法。身体一直十分健壮的他，年轻时候是家乡排球队的主力二传。他当时读书的地方还是齐齐哈尔市作为省会城市时候的省师范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他，一生都在用自己不甘人后的实际行动，来教诲着后人踏实前行。更令我敬佩的是爸爸一手的好字。时至今日，我每每临摹的书帖，都是我读大学时候爸爸写给我的家书。爸爸一辈子不吸烟、不饮酒，自称是为了身体健康，但我却一直固执地认为爸爸为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家庭经济的拮据一定是另一重要的可悲原因。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解衣带的我，早早就去了冯局交待的公安局后院车库。在那里，有人交给我一把带着编号的崭新车钥匙。并不忘嘱咐说刚提回的车内存油不多。库门打开，一流崭新的警用新款吉普车安静地停在里面。这是上面刚刚配发到基层的四辆制式越野警车。宽大的车体、制式的警灯、耀眼的标识都体现出其非同一般的气质。上车、打火、挂档、启动，我驾车载上同行的家人绝尘而去。

      一路狂奔，傍晚时分，我驶进了碾区的家中，巨大的招魂纸幡从家中阳台处伸出、寒风中凄凉地随风摇曳，似乎在招告世人这悲恸中的不幸……妈妈哭肿的双眼告诉了晚归儿子其心中的悲哀与无奈。拉着妈妈皮肤已经松弛的双手，泪水充满了双眼……晚些时候，哥哥嫂子一家也赶回了家中。他们是从国外刚刚乘机、急急赶回。爸爸的故去，使得家中平时都很难团聚的姐弟四人聚拢在妈妈周围。

      殡仪馆内，老爸安详地仰卧在特制的玻璃箱内。他一手带大的四个孩子从四面八方归来，此时此刻就围在他的周围。平日里对孩子们要求就不高的他，如今是否感到了满足？有时就想，作为父母，他们一生将教育子女作为毕生事业。一旦孩子真的成人、且有了点小出息，都会一个个从自己的羽翼下飞离。老了，真的到了需要的时候，还真不如那些不成才的子女，也就是人们常贬称的“现世报”，他们最差也可以一直守护在身边、为老人养老送终。

      父亲一生生有两子、两女。大姐最长，行专毕业，在银行工作，现在自己和姐夫开了家金店，生活水平排在前一二；哥哥大学毕业后，留哈市工作，继而全家移民国外，经济状况数一数二；二姐师范院校毕业后自主创业，与教委退休在家的妈妈共同开办了具有一定规模的家庭幼儿园，经济效益也是一直十分可观；条件最差的就是我这个现世报，大学毕业后执意独闯他乡，过上了不饥不饱的生活，还越是年节越是忙碌，终年不见踪影。爸爸去世前的日子里，都是家中的姐姐们终日守候。人常说的养儿防老理论早就被抛到了一边，任谁还都无怨无悔。父母一生科学的调教，使得孩子们在家、在外均都会拧成一股绳，这也是含笑九泉的爸爸心中最为满意所在！尽管这样，我心中巨大的愧疚、负罪感仍不断袭来，哭得一塌糊涂……

       送走爸爸，安顿好家里。妈妈就催促着我尽早赶回去上班，别耽搁了工作。在老人的心里，孩子的前途永远是第一位的！告别年迈的母亲，归来的路上，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即以失去了父亲，就绝不让母亲再生活得孤单寂寞。我要绝对肩负起自己工作与生活的双重历史责任！

      晚霞再一次映红天边的时候，疾驰的车轮重又踏入笔直的哈五公路。前面就是我为亡父建立起来的生命延续、他的分舵、我五常的新家。年幼的儿子躲藏在妻的怀中，天真地打探：“妈妈，妈妈，爷爷什么时候醒来？”

      ——未完，待续。

杨凡

  第二十一章 母子连心 千里思念

      爸爸的故去，着实让自己好一段时间里打不起精神头来。老人的音容笑貌时常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梦境里。上大学时候写给我的一封封书信，陪伴了我度过了无数个值班独处的日日夜夜。对父亲的怀念，我没有朱自清的妙笔生花，但我所拥有的是无垠的思念。

      于是从那时起，养成了隔三差五给家中妈妈打电话的习惯，而且一打就是几十分钟。愧疚感更让我觉得妈妈现如今是这世界上最孤单凄凉的老人。明显见老的妈妈本身小爸爸七岁，但是失去伴侣后的母亲一直坚持同爸爸活着的时候一样、继续和二姐一家共同生活。任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开原有的生活环境到我这里居住生活。

     倔强的母亲甚至坚定地告诉我和妻，像爸爸活着的时候一样、要坚持与姐姐一同生活，这是她慎重的抉择。是啊，风雨中，母亲与姐姐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从不曾分开。而姐夫又是一个脾性很好的持家者。他与姐姐的幸福结合，几乎都是母亲一手的操办。
当初，姐夫刚刚从师范毕业上班，妈妈时任教委的中层领导。在数次听课的机会中，一生阅人无数的母亲，一眼就相中了即帅气又能文善断的姐夫。于是半个媒婆出身的母亲主动出击，一举促成了姐姐、姐夫这门美满的婚姻。

     婚后，正在外地读书的我，将在外租房居住的姐姐、姐夫请回了家并约定，即使毕业后我也不会返回碾区家中。照顾好家中两位老人的重托就全部交由姐姐、姐夫了。就这样，爸爸妈妈和姐姐一家，不分你我的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姐姐家的大外甥女，从出生一直到后来考入哈工大，都是由爸爸妈妈照看、经管的。为此，当初妈妈还随着在外地亲自陪读了近三年的重点高中。

      所以说，如斯的一家人，早已是水乳交融。加之，大姐家也同在一个小区里，两位女儿比赛着照看母亲。如今，我大可不必为妈妈的生活现状担心，有的仅是情感上无限的惦记、与牵挂。倒是母亲愈发专注起我这边的生活，总是隔三差五地打来电话询问我这询问我那，就连任职哈市局兼职教官这样的事情都要搞个彻底明白。妈妈或许心里放不下、耿耿于怀的，总是我毕业后被分配到了这偏远的农村，哪怕哈市局有一丝相关的消息都会牵动老人的神经，总想有朝一日，我名正言顺地重返哈市工作，在她的世界里这才是正途。

      做哈市局的警务实战兼职教官，实际上是一个多年实践的积累。很早就开始的哈市级、省级小教官班培训，实际上就是上级为基层县市局培养的带教人员。作为元老级跑团参与其中的一份子，我不但扎实地完成了众多基层的教育训练任务，而且还每年多次被抽调到市局训练支队承担相关的教学任务。兼职教官职称也早已被标注确定为中级教官，培训专业户的响亮名头就是这样得来的。

      做好一名警务实战兼职教官，要求的不仅仅是自身训练的严谨到位，更要求具备一定的语言准确表达能力、应变能力。能够调动学员主动参与教与学的实践，这样方才能够达到教学目的、达到训练提高。为了练就这样一身过硬本领，自己着实下了不少苦工。每次的教学培训，除了注意掌握动作要领，还要琢磨授课教官的讲解方法、用词断句的内在含义。本身毕业于师范院校、学了四年教育学的自己，在这项工作中方才算是用上了从前的专业课。

      但兼职一词，为我们这一班人做出了严格的界定，那就是在现有情况下时常喝杯牛奶是允许的，但想着为此就牵走整头奶牛是不实现的。人生已经过半，任谁都不会此时再去费力地考虑不现实的牵强。我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将来的人生，说好听些，扎根基层，无私奉献！说实在些，咱已做好老死他乡的一切准备。如今，唯一牵挂的仍旧是千里之外的母亲，健康、平安、幸福！

      老人的叮咛从前听起来有时或许会感到厌烦，可如今这却是我幸福的源泉。每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都会为我眼前工作中遇到的一切困难，提供解决问题的力量和智慧。自然，所有的难题都将不复存在、迎刃而解。

      常言说：人到八十有个妈，这样才是最幸福而完美的人生。无疑，我是幸福的，无论饥饿、贫穷，因为此刻母亲与我同在，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

      ——未完，待续。

杨凡

  第二十二章  特警兼职 教官兼职

      不知从何时起，战训合一、能力建设、执法规范化、大练兵已成为日常工作常态。各类维稳处突的演练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轰轰烈烈中，社会治安环境却并未尽如人意地成正比发展，倒是有些每况愈下之感。身处巡警大队的时日里，如是的生活自不在话下。

      这样的现实，加上警力长期补血不足造成队伍的严重匮乏，使得各级公安机关在一环紧似一环的各类应对举措出台的状况下，应运而生了诸多兼职类岗位，兼职教官、兼职特警队、兼职法制员、兼职技术员等等、等等。有幸入选其中的兼职们，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岗位工作外，还要兼顾好其他的兼职类岗位。

     我的兼职类工作还是出发于自身特点，除了兼职哈市局、本局的警务实战教官岗位，还有一项就是本局的兼职特警岗位。这样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我很长一段时期内要经常奔忙于哈五两地。跑团式的外出公务及本局的多发性集中训练，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但骨子里对兼职岗位性质不减的浓厚兴趣，使得我奔忙并乐此不疲着。

     对于兼职警务实战教官，其根本是源于我对警用枪械射击的先天爱好。在某种角度上，就是为了佩戴上这斤把的神奇之物，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从事人民警察这一神圣职业。一年见习，二年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仪的六四式，而后大练兵比武竞赛获胜，奖得了崭新的七七式，每日携行不离左右。只是因为二零零零年以来，全国普遍近乎苛刻、因噎废食的枪支管理现状改变了这一状况。几百万一线警察的全员配枪集体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大多被锁入厚重的枪柜内生锈发毛。民警从前天天都要随身携行、把玩的重器就这样被生生断绝。基层单位里寥寥可怜的值班配枪加上多年难以实现的实弹射击机会，造成的只能是广大民警对枪支的日益生疏。躲在暗处的敌对分子、恐怖狂魔的操枪技艺明显超越正规大军的现象，也就绝对不足为奇。

      随着第二生命的远去，失去的不仅仅是手中的武器弹药，更加失去的是人民警察内心深处的强大精神支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现状加上服务理念、和谐大同的混淆，公安机关更加失去了自己作为国家暴力机关应有的尊严。身处其中的人民警察，惧怕执法、惧怕碰硬，多干不如少干，少干不如不干的厌战情绪大面积泛滥。一年忙到头的锄地者，难免要惹上些不清不白的是非，而常年无所事事者、投机专营者，却拥有着无功无过甚至是无差评的良好记录，一年下来得到个优秀、最佳之类的也是不会出人意料。谁让你干活的总有意无意地给领导造成填堵、犯难、被动局面。李云龙似的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也就成为了常态。人民警察的精神家园里有失偏颇的畸形发展势必会引起上层的高度关注，谁又知道呢。

     时常被现实碰撞得头破血流的想事、干事者越来越少，委曲求全、老实度日者比比皆是，装疯卖傻、跑部钱进者则借机大行其道。如是的世风之下，任谁还会为基层现实工作举步维艰的现状而奋起、而鼓而呼呢？皇帝的新装是讲穿在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神奇童话中，难道现实中的黄皮肤、黑头发就永远都会没有这个机会吗？我看不一定。在锐意改革、深化改革的今天，面对如此难得机遇，作为具有久远优良传统的公安大军是否会俯下身来，抓住机遇、脚踏实地的想些事、做些事呢？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不然老祖宗所讲的纸是包不住火的至理名言岂不成了贻笑大方！

     公安机关重回正途，重振雄风的日子指日可待。国家安危系于一半的国之重器在危难中自会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尽管这支几百万人甚至更多的队伍中，时常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瑕疵、纰漏，但枪支、公理还是掌握在正义之师手中要可靠些，利大于弊！

      所谓大乱大治，终将会有所大彻大悟；拍脑门定策略、假大虚空、跑部钱进等劣端，终将会失去市场，被抛进历史的尘埃。正本清源，有因有果，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你、我、大家的年龄或许应该都能赶上。

     巡警大队集结完毕，蹬车、前往哈尔滨市会展中心，永波副省长将在那里检阅五常市局与哈市特警支队合成的战术反恐演练。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