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考试“天价培训班”上了白上？

丑石

　　“什么培训呀，全是骗人的！我要投诉，不能让他们来年再误导消费者了！”随着面试成绩的发布，2010年江苏省公务员考试终于告一段落，就在看似尘埃落定时，本报却陆续接到读者投诉，齐声表达了对于公考“天价培训班”的声讨之意。其中不少来电读者都是今年的考生。
　　作为当今最具争议的面试培训课程，“天价培训班”以其动辄数万元的昂贵收费和“不过退费”的高调承诺，近些年屡见报端。那么，“天价培训班”究竟都教些啥？通过率真有宣传的那么高吗？又是什么让他们胆敢公然夸下“包过”海口？
　　万元学费只发一本教材
　　刚拿到南京某大学毕业证的小吴，3月报名参加省公务员招考并顺利通过了笔试，在六名竞争者中，排名前三名。小吴此前对于面试了解甚少，也就在这时，看见了培训机构“中公教育”的一则广告。广告称，通过全封闭集训，他们可以在一周内，让一个全无基础的考生成为考场高手。这让小吴感到十分新奇，而最让小吴心动的是他们给出的“包过” 承诺：报名后双方即可签订协议，如考生未被录取，将退还所交八成费用。
　　小吴在犹豫中交了一万元报了名。6月初，小吴和同批83名签约学员，被统一安排到一家酒店，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培训。可随着课程的进行，小吴和他的同学们，却慢慢感觉到了异样。
　　小吴告诉记者，报名时，培训方一再声称课程设计是如何合理，教学资料是怎么“精准、独特、实用”，可教材发下来后，却完全不是这样。“培训方所发的教材仅此一本，所以大家都很期待，但第一遍翻过后，就觉得这钱可能白花了，因为它和我之前买的参考书，没多大差别。”而书的封底所印的48元标价，也让小吴有些崩溃：上万元一期的培训班教材，在市面上花几十元竟然就能买到！
　　小吴说，气不过的同学去问老师，但老师表示，书是培训方自己出的，拿来用没什么不妥，更何况真正宝贵的东西“在后面”。后面有什么？实际上，这就是各大培训机构不愿轻示于人的“利器”——“内部资料”。但小吴表示，这些所谓的“内部资料”，说白了，不过就是30多张打印的讲义。内容也还是对往年试题的讲解回顾、新近热点的分析预测，从形式到质量，和市面上的普通教材都没两样。“鱼翅鲍鱼价，买来青菜萝卜货”，小吴想不通。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在接下来的面试中，他被考官一句“基本功太薄弱”，淘汰出局。
　　记者打开百度，输入了小吴所用教材的名称《全真面试教程》，果然发现，该书被明码标价摆在各大网店橱窗内。记者随后登录该家培训机构的官方网站，在线咨询了值班员。一位林姓工作人员就记者疑问表示，培训方有权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教材。当记者问到，他们如何保障教学品质和已签协议的学员权益时，他支吾回应称，签协议的学员的权益，未见得全要靠“教材精良”来保障，也可以体现在后勤服务、教师素质上。
　　两位授课老师刚刚毕业
　　不少培训机构都宣称：“课程将由具有公务员考试面试背景的权威师资主讲。”现在，只要听到这种说法，小吴就很气愤：“七天培训，只在第一天见了眼专家！”
　　“全封闭教学”的宣传，让天价班的课堂充满了神秘色彩。据小吴介绍，天价班的上课形式以小组为单位，“十几个人围成一圈，老师坐在中间，就像在开会”。而课堂实行的是最原始的填鸭式教学，机械而单调。学员每天须从上午8点半一直上到晚上11点，将近15个钟头内，只有短暂就餐、午休时间。
　　苦点累点，都还能忍受，真正让小吴气愤的是，当初让他们报名的最主要动力——专家，在这时却犹如一个传说，空闻其名，难见其踪。
　　“七天的课程，除了第一天是两个所谓的‘北京外派专家’主讲外，其他时间全由普通老师讲课，他们中不少人只有30岁，这算哪门子专家？”小吴表示，负责各个小组教学的老师是固定的，给他们讲课的两名老师，竟然刚研究生毕业。讲得如何姑且不论，让小吴感到愤怒的是，培训机构不该使用这种赤裸裸的手段欺骗报名者。
　　专家不“专”，这是否只是个案？记者还采访了南京另一名考生小宋。小宋报了同城另一家培训机构，也是天价班。而小宋反映的问题更加突出：除第一天上大课见到几个“貌似专家”外，其余时间里，负责天价班和普通班教学的，竟是同一批教师在轮替。小宋表示，“天价班的师资，和普通班实际上并没有两样。”
　　事实摆在面前，那么天价班所宣称的，课程由“具有公务员考试面试背景的权威师资”主讲的说法，在理论上是否可行呢？
　　记者咨询了江苏省人事厅的有关人员，政策法规处一位工作人员明确告诉记者，根据公务员考试的程序规定，考务部门不会委托任何机构举办辅导培训，从事命题、阅卷等工作的专家更不准参加任何形式的考试辅导。
　　天价班通过率并不真实
　　针对天价班暴露出的众多问题，长期从事公考培训工作、了解内情的孙老师告诉记者，天价班是个一本万利的行当，是真真切切的“赚大头，拿小头”。
　　孙老师认为，教材水准一般，折射出的是教学质量的平庸。公务员考试是长期积累和临场发挥的舞台，一个人的成绩很难在短期内大幅提升。而天价班着重做的，其实是通过高强度模拟训练，锻炼提高学员心理素质，如让胆小者找回自信，让语言表达能力欠佳者敢于说话。这对少部分理论功底强、缺乏实战经验的学员效果明显，但对实力一般的普通学员，效果微弱。
　　“迄今为止，所有的公考辅导培训机构，无一得到考务部门授权。”孙老师坦承，所谓的“权威师资”，多是一些兼职的高校教师。这批人通常在多个培训机构都有兼职，他们光是靠走穴，每年即可获得不菲收入。“但对学员真正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们时间和精力有限，请他们上课，更多是一种噱头。”
　　对于天价班动辄高达70%、80%通过率的宣传，孙老师表示，各培训机构为了扩大影响，已经在数字上做了手脚，“真正的通过率应该在40%左右。”
　　这个通过率看似很高，其实另有内幕：培训机构在招收学员时，除了对考生有人数限制，还会按成绩优先录取优秀的考生，尽量提高面试通过率。然后再对学员进行一定强度的训练(大多是“填鸭式”的，因其投入少、见效快)，为真正有实力学员的脱颖而出，提供一把推力。“资质一般的多数学员，只能白白当陪练。”
　　孙老师总结说，天价班利用的就是考生急于求成的投机心理，其实课程本身并没有吹嘘的那样神奇，但经过一番“天价”的包装宣传后，就“合理”收取巨额费用了。面试的录取比例是1:3，他们即使按最低标准也能收到报名者所付巨资中三分之一的份额，这是大头。而面试失败者所交的一到两千元不等的费用，扣除少量成本后，又成了培训方赚取的小头。这个生意稳赚不赔。
　　孙老师提醒说，不少人报了天价面试培训班，便感觉松了一口气以致无心复习，直到落榜才后悔莫及，这是很令人遗憾的。其实无论什么考试，脚踏实地才是王道。考生与其花天价买安慰，倒不如在平素多做一些练习，通过点滴积累，增加自己的胜算。(应当事人要求，文中人名为化名)
　　见习记者 刘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