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副主任：富士康员工自杀率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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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综合《羊城晚报》、《南方都市报》等媒体　ＹＣＦＰ供图

　　核心提示
　　本月６日深圳富士康又发生了一起员工跳楼自杀事件，这已经是今年１月以来该集团发生的第七起跳楼自杀事件，人们都想知道为什么在富士康会发生七连跳的事件，在这背后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央视《新闻１＋１》１１日播出《富士康“七连跳”谜团》报道，解读富士康接连发生的员工跳楼自杀事件，而就在该节目播出前两个小时，又一名富士康女工从深圳一座８层楼的楼顶跳下，当场身亡。
　　富士康：对“第七跳”已做到预先干预
　　卢新，２４岁，２００９年８月进入富士康集团，在一场集团为入职新人举行的才艺大赛中，刚刚踏出校门的他还获得了一个二等奖。然而就是这个酷爱音乐，还参加过“快乐男声”（比赛）的小伙子，却在今年５月６日凌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卢新的同事、大学同学曾红领描述当时的情景：“他说看风景，讲完这句话之后站了一会儿，很快的速度，把窗户拉开，跳到阳台上，再从阳台上跳下去，犹豫都没有犹豫。我们马上起身拉他，拉到他一点左臂的衣服，被他甩掉了。”
　　曾红领如今还在为没能拉住卢新十分愧疚，他是卢新在湘潭大学的同学，毕业时两人一起进入富士康，在专门招收应届毕业生的菁干班工作，从今年五一开始，曾红领发现卢新精神状态很不好，说是经常有人追踪，甚至要追杀他，还曾表示想回湖南老家。曾红领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富士康的主管，富士康安排他和另一位好友安抚卢新，住在招待所，并联系到卢新的家人，尽快前来帮助缓解卢新情绪。而就在卢新的家人从老家出发的同时，５月６日凌晨４时３０分，卢新还是以看风景的名义走出房间，纵身一跃。
　　深圳富士康新闻发言人刘坤说：这个所谓“第七跳”我们尽力了，我们做到了预先评估，做到预先干预。
　　根据富士康方面的介绍，这几起跳楼事件共同的特征是，死者年龄在１８岁到２３岁之间，都入职富士康不久。在接受采访时，富士康的新闻发言人刘坤坦言，管理存在漏洞，但是面对着深圳地区４２万员工的庞大数字，对于为何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故，如何避免类似事情的发生，他们似乎同样也很迷茫。
　　心理学家：自杀率应该还是低
　　就在５月６日事发之后，一些心理专家应邀来到了深圳的富士康公司，其中就包括清华大学心理学系的副主任樊富珉。下面是记者与樊富珉的对话———
　　记者：我们知道卢新他最后被确认精神上是出了问题的，但是当时公司采取的是一种让朋友陪护他这种方法，而为什么当时不可以把他直接送去医院呢？
　　樊富珉：按理讲，发生精神障碍以后送医院，谁可以有权利送医院，一般情况下是要亲属同意，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法律，一般只有警察可以有这个权利，一般情况下企业没有这个权利强行将他送到医院。
　　记者：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多起跳楼的事件，如果站在理论角度上，发生率算不算高？
　　樊富珉：按照卫生部统计，目前中国的自杀率大概是十万分之十六左右。而富士康４０多万人，约十万分之二三左右，大学生我们也做过统计，大概十万分之二到三左右。如果从全国的自杀率来比的话，应该还是低。
　　记者：像在富士康这样的大公司，内部的员工心理上出现了问题，发生这种情况谁来负责？
　　樊富珉：国外对此有一些比较现成的经验，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制度。在日本企业里面有卫生、健康保健人员，包括工会。目前从国内的情况来看，工会、党委、健康管理、人力资源部门，都应该关注员工的职业心理健康。
　　富士康１１日出现“第八跳”
　　１１日晚７时许，富士康科技集团一名女员工从出租屋楼顶跳下死亡，这已是该集团今年以来的第八宗跳楼事件。死者叫祝晨明，２４岁，河南许昌人，死前是富士康一线员工。据警方调查，祝晨明系因感情问题自杀。富士康对事件表示遗憾。该公司新闻发言人刘坤昨天表示，死者事发前几天一直没上班，４月３０日以来一直请病假，且当天还有家人陪伴。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租户称，死者生前与表弟同住，死前一天，其母亲刚从河南赶过来。“听说是接到女儿的电话，话筒那头只是哭声，放心不下，就大老远跑过来陪着女儿。”
　　综观８起跳楼自杀事件，刘坤否认与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方式有直接关系，“不过，富士康会借着这些事件进行反思，更多地去关注员工的心理状态，避免悲剧再次上演”。刘坤称，警方经过调查后告知，祝晨明自杀系因其个人的情感问题造成。富士康也展开了内部调查，还翻查了相关资料和记录，发现该案件与公司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做得不够的地方。”刘坤还表示，由于涉及员工个人隐私和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尊重，公司目前不方便发表评论。
　　曾防止２０多起可能自杀事件
　　据刘坤介绍，富士康已制定了３项措施来关注员工心理状况，目前也收到了一定成效。
　　首先，富士康已建立有效、有偿的信息通报机制，员工们如发现他人有情绪问题，可向上级汇报。“之前有些人情绪非常反常，但我们事前不知道，否则肯定能控制下来。现在员工来反映，我们成功控制了，将奖励２００~５００元不等。”刘坤说，“上个月，通过这个信息通报机制，我们就有效防止了２０多起可能发生的自杀突发事件。”
　　其次，富士康已整合了集团资源，建立员工关爱中心，利用２４小时值班热线７８５７８５（请帮我请帮我），让员工及时打电话咨询和求助。“现在集团各部门都联动起来，共同解决基层员工生活或精神上的问题，我们还配有多名心理咨询师，与领导层一起来开解员工，防患于未然。”
　　最后，富士康还设立了总经理见面日，每星期不定期地让领导层与员工面谈。“管理人员会分享他们成功或者失败的经验，员工可以交流学习，另一方面领导层也能听取员工的诉求。”刘坤说，希望能借着这一系列措施，避免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
　　富士康请五台山高僧做法事
　　深陷“跳楼门”事件的富士康，再次被推到舆论的风暴中心，种种质疑甚嚣尘上。
　　据知情人透露，近日，富士康总裁郭台铭因跳楼频发事件，委托富士康副总裁何友成，请来五台山的高僧做法事，祈求公司能平静下来。由于担心此事再次引发媒体争论，这一做法在富士康高层内部意见并不统一，但在１０日晚１１时左右，三位五台山的高僧抵达深圳，事件最终促成。
　　昨日，富士康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请五台山高僧做法事的行为是顺应民俗，不是搞封建迷信，是为给员工祈福，进而消除员工间长期弥漫的紧张情绪。此次郭台铭自己打电话给太原市相关领导，希望五台山高僧及早出山。
　　据富士康内部人士介绍，在４月份多起员工跳楼事件发生后，郭台铭一直有意邀请一些高僧做做法事，进行超度。但部分高层以可能招致新一轮的社会舆论质疑而暂且搁置。“担心社会上会说，‘跳楼门’后不去检讨内部管理的不足，反而希望借用法事消除影响。”一位不愿意具名的富士康内部人士称。
　　但随着５月６日凌晨发生的卢新跳楼事件，请高僧做法事的行动马上再次被提上台面，最终郭台铭出面促成此事。
　　据富士康员工称，１１日上午，富士康财务长黄德才专门陪同几位高僧到卢新跳楼自杀地点查看，但并未看到有实质性的举动。但另据透露，黄德才还陪同高僧到其他几处自杀事发地，下一步具体怎么做法事超度，还正在商议中。
　　新闻分析：
　　富士康到底怎么了？
　　试想，２３年前的郭台铭，不就是凭着“韧者无敌”的精神，站在ＣＯＭＰＥＸ（康柏）的大门口苦等一名采购员，一直等了两天，终于叩开了美国的大门，从此也开启了富士康的国际代工之路。
　　２３年后，一直秉承韧性精神与效率文化的富士康，已摇身成为全球最大的代工企业，却不得不遭遇人们在惋惜年轻生命的同时，对其“血汗工厂”的质疑。
　　有人把发生在富士康公司的职工自杀事件，归咎于职工不适应该公司严格的管理方式和紧张的劳动秩序，心理压力过大。我们承认，包括富士康公司在内的外资和台资企业，比起国有企业、民营企业来，确实要严格一些。但是，这并不是职工自杀事件频繁发生的理由。因为论工作强度、心理压力，富士康员工所面临的情形并不见得比深圳其他行业严重许多，甚至可以说，许多深圳的白领、金领、小业主，乃至大企业的高管，都面临着更大的压力，劳动强度也十分巨大。但为什么唯独富士康频频爆出员工出事事件？在采访过程中，记者隐约感觉到工作强度、心理压力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除了外在因素，我们还应该关注这些工人的自我心理调适能力。
　　这些工人绝大多数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背井离乡，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进入城市，而且这第一步便直接跨入高速运转、工作压力巨大的深圳特区，这是他们的第一份工作，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社会，甚至，这里发生的情感故事也是首次萌发。这一切经历，是多么珍贵而又危险，美丽而又脆弱。
　　可以这样说，同样的工作强度，同样的工作压力，被压垮的永远不会是“老油条”，受伤的人总会是对新生活过高期待，对新面孔过分信任，对新问题束手无策的城市新成员。他们需要什么？企业又该为他们做什么？不是接连不断的叹息，也不是于事无补的钱款补助。他们需要的是对他们“第一次”的关怀，是如何把他们从一个孤独的漂泊者，变成有自信和归属感的强者。伴随高强度工作的是等级森严的管理。
　　富士康“八连跳”回顾
　　２０１０年１月２３日，凌晨４时许，富士康年仅１９岁员工马向前死亡。警方调查，马向前系“生前高坠死亡”。
　　２０１０年３月１７日，富士康龙华厂区，新进女员工从３楼宿舍跳下，跌落在一楼受伤。
　　２０１０年３月２９日，龙华厂区，一男性员工从宿舍楼上坠下，当场死亡，２３岁。２０１０年４月６日，观澜Ｃ８栋宿舍饶姓女工坠楼，仍在医院治疗，１８岁。
　　２０１０年４月７日，观澜厂区外宿舍，宁姓女员工坠楼身亡，１８岁。
　　２０１０年４月７日，观澜樟阁村，富士康男员工身亡，２２岁。
　　２０１０年５月６日，龙华厂区男工卢新从阳台纵身跳下身亡，２４岁。
　　２０１０年５月１１日，２４岁女员工祝晨明从住处８层楼顶跳下，当场身亡。
　　富士康企业背景
　　富士康，即富士康科技集团，创立于１９７４年，是专业从事电脑、通讯、消费电子、汽车零组件等产品的高新科技企业。凭借扎根科技、专业制造和前瞻决策，自１９７４年在台湾，特别是１９８８年在深圳地区建厂以来，富士康迅速发展壮大，拥有６０余万员工及全球顶尖ＩＴ客户群，为全球最大的电子产品专业制造商。２００８年富士康依然保持强劲发展、逆势成长，出口总额达５５６亿美元，占大陆出口总额的３．９％，连续７年雄踞大陆出口２００强榜首；跃居《财富》２００９年全球企业５００强第１０９位。其总裁郭台铭在２００１年美国《福布斯》全球亿万富翁排行榜上位列第１９８名。２００２年入选美国《商业周刊》评选的“亚洲之星”。

倒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