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随州领导不配秘书，大部制改革遇不对口尴尬

十字路口

　　       随着国务院大部制改革钟声的敲响，湖北随州的先锋试验，“闯”入人们的视野。
      开创全国机构改革先河的随州，曾得到了湖北省主要官员的力挺，在去年两会期间吸引了全国媒体聚焦。
      随州在改革中遇到了哪些波折？它为大部制改革提供了哪些经验和教训？在全国大部制改革拉开序幕后，随州的改革又将走向何方？记者前往随州展开调查，向读者展示一个朴素的“先锋试验”。

      “小政府、大社会”的原则

      “现在领导感到很棘手。如果继续推进，会得罪一些部门；不推，随州的大部制在全国已经有一定影响了。”说起随州市眼下大部制改革的情况，随州市编办主任夏明元有些无奈。
      去年2月，国务院大部制改革的帷幕即将拉开的时候，夏明元曾满心期待新一轮机构改革会让随州大部制改革深入下去。今年4月23日启动的湖北省政府机构改革，也被认为在国务院改革路径的基础上，更多地吸收了随州大部制改革的得失经验。然而越来越好的大环境下，夏明元却发现：“现在有些东西向前推都推不动了。”
      “随州实行大部制有特定的背景。”这是记者采访过程中几乎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强调的一点。
      2000年，国家第四次政府机构改革如火如荼进行，市、县、乡机构改革全面启动。就在这年6月25日，随州获国务院批准，由省直管市升级为地级市，辖曾都区和县级市广水市。原本市政府机构下放到曾都区，地级市政府机构全部重新设计、架构。
      前随州市市长李红云曾透露，在当时的背景下，湖北省委省政府在人员编制、财政支持等方面都有限制。而且“当时随州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经济基础很脆弱，不可能养活那么多人”。夏明元说，当时机构设置的主要意图就是精简机构，减少行政人员，节省开支。
      在研究制定全市行政机构架构方案的过程中，随州市委、市政府遵循“小政府、大社会”的原则，严格控制编制，合并机构设置。随即，《随州市直党政群机构设置及人员编制方案》出炉，在得到湖北省委省政府的批复后，2000年11月初开始实施。
      按照编制方案，所有单位一律不设财务科，只设兼职报账员，全市成立一个财会核算中心（后更名为国库管理中心）。一些职能相近的机构被合并，有的只挂牌不单设。如经委、中小企局、国资委三者合一，并加挂信息产业局牌子，代管国防科工办工作；文化局、文物局、体育局及新闻出版局合并，统称“文体局”；外事、侨务和旅游合并，设立“外事侨务旅游局”；党史办、地方志编纂办公室、档案局、档案馆只挂牌，合并由一套班子办公；科协并入科技局；残联并入民政局等等。
      当时，这种机构设置并不叫大部制，而是叫综合协调机构办公。
      随州市领导也以身作则，地级随州市成立后，市长等领导提出一律不配专职秘书，这一项就节省编制24名，直到现在，随州市各级领导是没有秘书的。
      精简整合后，随州市政府组成部门和直属事业机构共55个，比其他地级市少设机构达10个以上。
      随州市因而被称为内地最“苗条”的政府。

      “苗条”政府的另类运转

      “我们随州不是有一句话嘛，局长当科长用，科长当办事员用，办事员做牛做马。”小瞿笑言自己的工作状态。她2003年大学毕业即进入随州市纪委工作，现在是副科级别，兼任纪委干部室和案件审理室的内勤工作。干部室和案件审理室同在一间办公室办公，两个部门一共3个人—两个室主任加上小瞿。
      提到大部制，随州市开发区党政办主任黄猛快言快语：“我们就是大部制的一个产物，我们也一直缺人。”据他介绍，开发区要管辖一个建制镇、308家企业，但目前整个机关，包括党工委和管委会两套班子一共是14个人的机关编制，设一办两局：党政办，以及经济发展局（涵盖招商局、安监局、统计局等与经济发展相关的机构职能）、社会发展局（涵盖计划生育、民政、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等社会事务管理职能）。他所在的党政办一共3个人，主任，副主任，内勤。对内要对七八个领导服务，协调部门关系，搞接待，写材料等，“根本忙不过来，我们多次提出要增编，都批不了。”据他介绍，2001年开发区刚起步的时候，还可以保证正常休息，后来发展快了之后基本周末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在现有的人员编制下，要完成工作只能一个人干几个人的事，超负荷运转。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挖掘人的最大潜力。”随州市外事侨务旅游局外侨科副科长常津津忙着手头的活儿，无奈地笑笑。作为外侨科副科长，因为局办公室缺人手，她还得代管办公室。
      像小瞿、常津津这样一个工作人员同时身兼几个职务也是随州市政府和事业单位的普遍现象。随州市市长助理、市建委主任，随州市委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市委办公室秘书长、市委政研室主任，6项工作分别由3人兼任。这在中国内地政府中并不多见。
      另据了解，随州有近70%的科室只有一个人，科长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改革遭遇不对口尴尬

      我国政府机构从中央到地方大多要求上下对口的背景下，随州政府机构的另类设置还是让它吃了些苦头。
      夏明元记得，邓朴方担任残联主席的时候，有一次来湖北，发现全国各地的残联唯有随州是与民政局合在一起的，邓朴方很生气，要求把这件事办好。后来时任湖北省长的俞振声向邓朴方亲自作了解释。
      在升为地级市之初，随州市给了残联一共5个编制，夏明元的意见是：“如果让残联和民政局共同来做残疾人工作，力量要大得多。”但很无奈，残联还是独立了。
      2005年，原本与科技局并在一起的科协也独立了。随州机构曾经一度由最初的55个涨回到64个。具体原因，夏明元不愿再详述。
      前随州市长李红云曾透露，2005年有一个很高的呼声，要求回归全面对口，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浪潮。后来是在2006年年初，在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下，才把这股风刹住了。
      “如果不对口，可能就会受到一些制裁。达标、升级、立项都是跟这息息相关的。”他解释。随州市编办为此想出的办法就是：实在没辙就给牌、给章，但不给编制。
      他解释，比如并在文体局下的文化局、文物局、体育局等4个单位都给了牌子，给了章。“不这样应付不行，现在必须变通，硬顶不行，地方要吃亏的。”夏明元说。
      他解释，以文物局为例，随州是文物大市，很多事情比如立项，没有文物局的章，上级部门可能就不认可。你连牌子都没有，我凭什么给你立项呢？随州的编钟节，即将举行的炎帝神农故里寻根节都要靠国家和省里的支持才能办得起来，牌子很重要。
      就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前一天，一份由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发给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文件转到了夏明元手里，文件中的表述很直白：“鉴于全省中级人民法院只有你院尚未单独成立赔偿委员会的个别情况，请你院严格按照最高法院及省法院的要求，积极与相关部门协调，尽快落实赔偿委员会办公室的机构编制……”随州市长刘晓明已在文件上作出批示要求编办研究处理。“这种情况非常多，得想个办法。”夏明元有些为难。

      “向前推不动了”

      基于编制和机构设置上的挣扎，随州都是默默进行的，直到2007年10月十七大召开。
      十七大报告中提出“探索实行职能有机统一的大部门体制”之后，十七大代表、随州市委书记马清明在代表团讨论时介绍了随州自2000年起，所进行大部制探索和实践。至此，随州大部制改革才广泛进入公众视野。
      在2007年10月，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加大机构整合力度，探索实行职能有机统一的大部门体制，健全部门间协调配合机制”时，夏明元曾表示“很振奋”！他感慨：“九年的路走对了，总算与中央接轨了。”
      2008年初，国务院新一轮机构改革即将拉开的时候，他曾满怀期待，然而现实总是让人无奈：“最近一年多，某种程度上来说，与目前发展的要求相比，还有些落伍的表现，进展缓慢，有些东西向前推都推不动了。”
      “阻力来自公务员内部，因为要革他的命啊。”市委办公室秘书长、市委政研室主任刘斌认为。
      对此，夏明元有同感：“现在经过八九年的努力，经济发展了，人们升迁的欲望更强了，现在再来改革不知要比原来难多少倍。”而且，虽说以前随州的大部制改革，领导的支持很大，“但现在领导层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下大功夫。不是说不重视，只是上面没有改，你何必要去动它。”
      在去年两会期间，曾对媒体表示计划再精减3-5个政府部门的前随州市长李红云，同年4月份即调离随州，离开之后，他提出的改革设想也成为泡影了。“没有上面压着非改不可，下面是不愿动的。”夏明元说。

      探索没有停步

      虽然几位受访官员都认识到往下的改革很难推动，随州还是没有停止探索的脚步。
      就在去年下半年，随州市把原本分设在各个单位的市纪委派驻组织和监察机构都集中起来，由市纪委统一管理。原本派驻人员是60个，改革后，编制为36个，分设6个纪律检查工作委员会(纪工委)，每个纪工委分管10个左右的责任单位，按照工作量大小，轻重搭配的原则，把工作性质相近的单位归口到一个纪工委。
      夏明元解释，这一改革的促成，主要是当时中纪委希望湖北省纪委在纪检监察方面做些探索，因为随州市过去在大部制改革方面取得了比较好的基础，省纪委要求随州市进行这一探索。
      在采访中，多数受访单位都表示编制卡得太死，公务员压力太大。面对各个单位要求扩编的冲动，随州市编办的意见很明确，夏明元也想得很清楚：“我们的目的就是降低行政成本，提高工作效率。行政成本一旦升上去，就很难降下来。”
      9年过去，随州市直机关可用行政编制1076名，在编在岗的行政人员仍然只有800多名，与2000年的编制数量基本持平。
      对于2008年3月发布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和今年4月23日启动的湖北省政府机构方案，夏明元认为，如果按照这个要求，随州的改革已经到位了。“上面改的动作还没有现在随州的动作大。”接下来，他考虑的是，是否能在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几套机构之间进行整合，比如把党委办公室和政府办公室进行整合。但“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还需要大的环境，整体推进。”他一再强调。

中级事故处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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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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